“情書?是情書吧!”謝宛之捧着臉姨母笑,搶先接過來塞進展新月手裡,“新月你快打開看看!”
展新月不自在極了,她看一眼對面許慎耳朵上泛起的紅暈,猶豫了好久還是慢慢展開。
和大家的猜測不一樣,卡紙裡面并不是所謂的情書,而是少年手寫的歌詞,筆鋒内斂,行雲流水。
“這什麼?”謝宛之湊過來看,問出了聲。
身邊的同學也跟着伸長了脖子來看,一時都面露疑惑。
展新月也有些費勁,朝着他看。
許慎一直注視着她,溫聲說:“這是我明天準備唱的歌的歌詞。”
“粵語?”謝宛之問。
“嗯。”許慎點頭,“粵語歌,你們會唱嗎?”
大家都搖頭。許慎便做出慶幸的樣子,拍着自己的胸口,“那太好了,這下要是發音不标準,也沒人能拆穿我了。”
大家被逗得一片笑聲。
人群中突然有人頓悟:“什麼意思,怕新月到時候沒聽懂專門送來歌詞是不是?”
“啊,歌詞寫了什麼?”因為這句猜測,大家頓時對歌詞好奇起來,一齊擠過來看。
手裡的小卡不知道被誰抽走,大家鬧哄哄地争相傳閱,将展新月都擠到了人群邊上。
展新月手足無措,好容易站穩,一擡頭正望進少年專注看着她的眼眸,和嘴角抿着的那抹笑意。
她垂下眼,低聲說:“可是,之前定的好像不是這首……”
許慎說:“嗯,但明天,我更想唱這首歌。”
第二天,少年清澈缱绻的歌聲在禮堂裡溫柔地飄蕩。大家聽得認真,隻有10班顯露出與衆不同的躁動,因為昨天那一出,這會兒前排的同學紛紛轉過身來朝着展新月擠眉弄眼,謝宛之也在旁邊滿臉揶揄地不住用胳膊搗她。
“許慎專門唱給你聽的呢,好浪漫……”
展新月不置可否,垂着眸,少年的歌聲透過禮堂價值不菲的音響清晰地響在耳側,如此大膽而熱烈的昭示。
她聽見自己胸腔不可抑制的心跳。
那好像是第一次,她開始對許慎心動。
……
花廊裡,展新月仍然閉着眼。如今已知結局,才回想起兩人這些過往,心裡隻剩一片蒼涼。
活動課正是後操場最吵鬧的時候,許慎順着旁邊的跑道一直往後走,一直走到花廊面前。
花廊這會兒沒看見有人在,一片甯靜,和喧鬧的操場像是兩個世界。
許慎不知從它面前走過多少次,但還是第一次走進來。
他其實找展新月也沒什麼事兒,但聽見謝宛之說她可能在這裡,就一個人溜達過來了。長廊曲曲折折,他緩步踏入,依舊沒看到一個人。
也許展新月并沒在這裡。
一條長長的藤蔓垂落下來,葉子掃到了他的額頭,他擡手揮去,視線随意向前一掃,猛地一顫。
長廊的盡頭,少女面向着廊外的陽光,正在漫不經心地跳着舞。
她背身而立,逆着光,看不清面容,隻能看到一道剪影。
然而──
初秋的太陽此時依然熱烈,熾熱的日光穿過一中寬大的校服,映出少女春山般窈窕的身體曲線。
光影裡,校服下纖秾合度的暧昧線條舒展,柔軟地款款擺動。
許慎幾乎是逃出了花廊。
迎面撞上熟識的同學時,他倉皇的連耳朵都像要滴血。
對方狐疑地打量他半晌,揶揄道:“你這是幹什麼壞事去了,臉紅成這樣?”
“沒幹什麼。”許慎敷衍一聲,匆匆就要離去,嘴裡随口多問了一句:“你幹什麼去?”
“踢球踢的累死了,我去花廊坐會去。”對方也是随口一答。但幾乎是話音剛落,他的胳膊就被許慎拉住了。
許慎退回來,警惕道:“你去花廊幹嘛?”
“坐會啊,咋了?”
“累就喝點水呗,我剛好要去小超,跟我一塊呗。”許慎一把摟住了他的脖子,特親熱。
“我不想……”拒絕的話沒機會說出口,他已經被許慎半架着朝着小超的方向拉過去了。
“我請客。”許慎微笑。
“唔,那倒可以。”對方立刻不再掙紮,從善如流道,“老闆大氣。”
許慎拉着他走出好遠,才悄悄吐了一口氣,但臉頰的熱意始終源源不斷地蒸騰着。
他覺得自己的臉應該熟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