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未分半點眼光給它,口中咒語卻越念越快,陣法成型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畸形魔獸終于升起一絲害怕。
它不會死不錯,但永遠被封印是一種更嚴酷的懲罰。它四顧尋找機會,眼睛落在了魏紫的身上。
等魔獸一把掐住魏紫喉嚨的時候,仙君大陣已經完成,想要救下魏紫卻是萬萬不能了。
魏紫腦子也有些懵。
這裡好似幻境,卻又并非幻境。至少魔獸的利爪劃開她咽喉的痛覺是如此真實。難道她判斷失誤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拉着此人與我陪葬!”畸形魔獸叫嚣着,面對腳下大開的封印黑洞,掐着魏紫的爪子死死不放。
仙君縱着急,卻無可奈何。封印大陣已經耗去了他太多法力,而魏紫距離畸形魔獸距離太近,隻要稍有不慎,就會犯下緻命的錯誤。
魏紫低頭看了眼封印法界,沉重了臉色。
她大概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了。
仙君擊碎飛升梯導緻此處法術規則異動,以至于此地自成一處空間——這裡和幻境沒有一點關系,這裡就是正在發生的過去!
魏紫無奈。她以為她穿越來修仙界就已經夠離譜了,沒想到她還能結結實實‘重生’一回。也算是把以前沒趕的時髦重新趕了一遍。
封印法界維持了許久,一直都沒有關閉,維持陣法需要耗費巨大法力,仙君臉色微微有些泛白。
見事情僵持在此,魏紫輕輕歎氣,說:“動手吧,仙君。”
仙君猛然看她。
魏紫說:“之前我聽畸形魔獸與你對峙,說天下蒼生覆滅一半責任在你。其實并不是這樣。當然,我們可以供養魔獸,滿足它的胃口。今天出一人,明天出一人,反正貢品不是自己,痛就永遠落不在自己頭上。”
“但這般又與牲口有什麼區别?今天吃一隻雞,明天吃一隻鴨,這樣的生活,又與被人圈養又何異?”
“天下蒼生,從來不需要旁人解救,需要解救的永遠都是自己。”
仙君沉默,轉動手印,完成陣法。
魔獸腳下封印陣登時加大吸力,将魔獸拖進去半隻,還剩半隻在外苦苦掙紮。
大陣既已完成,便不可再逆,仙君瞧着魏紫落入封印法陣,舉袖拱手拜道:“祝仙友一路好行,此舉大義,配享太廟。”
他面色沉重,神情肅穆,弓腰倒底,像是送走自己多年老友。
遠處,孔知秋等人已通過水鏡看到此地情況,三人皆哭得泣不成聲。
而被拖進封印法陣的魏紫,卻沒有如想象中的瞬間暴斃。
她被卡在一面石頭縫中,動彈不得。
四周很黑,沒有一絲陽光,魏紫仰頭看去,瞧見的隻有黑暗。
仙君,魔獸,居然都消失的幹幹淨淨,仿佛之前所見所聞都是她的一腔幻覺。
可脖子上滲血的疼痛感叫她無比清醒——之前發生過的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一切都不是夢。
她試圖挪動身體,想要調整一個姿勢,卻發現自己幾乎被鑲嵌在了石頭内壁上,或者說,她簡直就像從石頭裡‘長’出來的一樣!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魏紫有些捉摸不清,幹脆出聲詢問:“有人嗎?”
空腔中的石壁很快傳來回聲:
“有人嗎?”
“人嗎?”
“人嗎。”
“嗎......”
看來是叫不到什麼活物的。
魏紫放棄了喊人的想法,決定給自己留一些體力。
她休息了好一會,才在黑暗中勉強能看清楚一些輪廓。
她被夾在了一面浮雕之中,四周空蕩蕩的,沒有其他的人。
她隻能判斷出自己還在秘境之中,和魏紫一起進來的其他弟子也沒了蹤迹。
不知道藍采菱他們成功出去了沒有。
魏紫盡量讓自己的腦子保持轉動,分出自己的精力,不要注意四周究竟有多安靜。
但這也隻是盡量。她很難注意不到異常——她能聽見流水的滴答聲,卻感受不到周圍有任何的活物。
一點氣息也無。
難道說,這是又進入另一個時空了?
魏紫打起精神,覺得不太可能。想要有一個這樣‘真實’的幻境,要求實在太苛刻,所需要耗費的能量也是巨大的。
要不是仙君劍斬飛升梯,這處‘秘境’恐怕也會不複存在。
魏紫被卡在浮雕中,完全失去了自己的靈力,也失去了對外頭時間的判斷。
不知過了多久,她隐約聽見了外頭似乎有響動。
她貼起耳朵,側耳去聽石壁中的動靜,可叫她失望的是,石壁中的東西并沒有維持太久,很快又消失無蹤,就像是她的一場錯覺。
混混沌沌間,一道金光破空而入,撕開黑暗,露出外頭的一道光影。
魏紫已經有些遲鈍,但還是一眼認出來的人是誰:
朝聞道?
魏紫打起精神,不禁想到:“看來自己果然快要死了,已經開始走馬燈,看到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人。”
按照仙君的說法,她和畸形魔獸一起被封印在魔獸森林深處。而魔獸森林沒有法術寸步難行。
朝聞道失去金丹後,就再也沒有用過法術。除非他的金丹能半個月内修複完成,才可能達到這一切的要求。
“師父。”朝聞道撐着一把木劍,面如金紙,“我來接你出去。”
魏紫雕塑化的腦子終于動了起來。
她意識到朝聞道這個弟子居然真的想辦法進了幻境,并且不知道付出了怎樣慘重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