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見他就想到師弟。真的,我想回去了,或許我根本不該帶你來這裡。”
他本意是帶着魏紫出來散心,現在天天面對這樣一張臉,叫師父如何寬心?
魏紫明白他的好意。她微微垂眸:“你不必擔心我。仙尊困你我二人于此,隻是因着外頭動蕩,若仙尊法力盡失一事傳出,恐怕修仙界危矣。”
幻境中的預兆已經很是明顯,魔獸梼杌不久将要沖破封印,屆時修仙界的大戰會再度燃起,那時就不單單隻死幾個學生。
“道理我都懂。”孔知秋歎氣,将杯中清水一飲而盡,“我隻是心有不甘。隻是覺得自他醒來,仙尊府就氣死沉沉起來,連八寶都不敢大聲說話了。”
魏紫笑:“既來之則安之,明日讓八寶給我們帶一些紙筆,我恰好趁着空閑,将前些時候未編完的教材寫了。”
“師父你還是多休息為好。”孔知秋不贊同道,“你眼睛才剛能看清,還是好生養着,我再給你配些其他的藥外敷。”
魏紫點頭,表示自己明白,然後......轉頭就讓八寶帶了一麻袋宣紙回來。
孔知秋兩眼一抹黑,在聽見魏紫叫他幫忙編正的時候,他腳底抹油直接溜之大吉。
魏紫笑,對于孔知秋的臨陣脫逃并不意外。她的這幾個弟子中,也就隻有朝聞道能靜下心坐得住。
想到這兒,魏紫情緒稍有低落。朝聞道本是個好苗子,隻可惜......
魏紫不再去想,提筆落墨,沉溺書墨之中。直到外頭有人敲門,她才稍微回神,整理好桌面書稿,請人進來。
大概是低頭太久,魏紫脖子有些酸軟,眼前也朦胧一片模糊不清,隻隐約看見仙尊高挑身材,和飄逸的袖擺。
“不知仙尊尋我何事。”魏紫并未起身,隻扭頭看他。
仙尊倒也不在意虛禮,坐在她身邊,伸出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我聽八寶說你眼睛曾受重創,想起閣中有幾味好藥,便給你捎來,希望能有點用處。”
“多謝。”魏紫沒有拒絕。
他将自己‘囚禁’在此處,給自己一些‘補償’倒也沒有什麼不可以。
仙尊将玉盒放在桌上,目光轉向魏紫的書稿,書封是才寫的名字,墨迹未幹。
“好字。”仙尊說,“不知我能否有幸一觀?”
魏紫道:“請。”
仙尊捧起魏紫的書稿,小心翻閱,看得津津有味仿若入定,直到有人踢他凳子才回過神來。
“喂喂!”孔知秋大聲道,“仙尊老人家,您看看現在什麼時辰了,已經天黑許久,你在我師父房中是不是不大妥當?”
仙尊轉頭看向窗外,才瞧見月亮已上中天,果然如孔知秋所言天色已晚,又見魏紫哈欠連連,羞惱得臉色微紅,忙忙道别匆匆離開。
“你又作甚要驅他離開。”魏紫推開凳子起身,揉了揉仍舊朦胧的眼睛,“他不聲不響也不算礙事。”
而作為修仙者,她确實也沒有睡覺的必要。
“看他不太順眼。”孔知秋胡亂答道,“說起來也真是奇怪,他明明沒有修為,卻一點也不擔心,反倒有時間賴在你這裡看書。”
想了想,他冷哼道:“多半是沒安什麼好心,師父你可要多加小心,我看他壞心思很多。”
孔知秋邊說邊拿起桌面上的玉盒,打開看了眼裡面藥材的成色,默默将原本要說的話咽了回去,換作了一句‘罷了,再觀察觀察,說不定他也不是什麼壞人’。
孔知秋原本隻是随口這麼一說,誰知道第二天那位‘壞心思很多’的仙尊,就自己送上門來給人觀察了。
按照孔知秋的計劃,他本來要去找八寶,借用煉丹爐替師父煉藥,但仙尊一來,他煉藥的心思也沒了,直接搬了個凳子坐在魏紫身後,從儲物袋中選了一本教材裝模作樣地看。
他豎起兩隻耳朵,聚精會神地偷聽這二人說話。
“昨天我回去後思考良久,覺得你有一處理念有誤......”
仙尊語氣平緩毫無波瀾,簡直像是最上乘的催眠曲,還說着最無聊的事。
孔知秋聽着聽着,上下眼皮子就開始打架。終于他沒忍住,兩眼一翻靠着博古架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猛地驚醒,正巧聽見仙尊說:“我正需要修仙界有新的力量,你不如同我合作,将第一學府真正給辦起來。”
“你在挖我白兄的牆角?”孔知秋倏地站起身,腿又酸又麻,差點沒給跪下,“不是,仙尊你做人不能這麼不厚道。”
魏紫扶額,眼看着孔知秋就要拖着腿來同仙尊争執,隻得解釋道:“仙尊的意思不是說要解散第一學府。他的意思是說,我們可以借用他的名号去招學生。”
孔知秋有些傻眼,愣愣道:“還有這麼好的事?”
仙尊誠實道:“沒有。”
“八寶已經去第一學府的路上,他會去把采菱采蓮姐妹接來。”魏紫示意孔知秋坐下。
孔知秋:“然後呢?”
仙尊微笑:“然後将由我來對你們進行為期兩個月的特訓,直到确保你們能拿到大比第一為止。”
孔知秋:???
他就說,為什麼看見仙尊他的眼皮就直跳,原來應驗在了這裡!
好呀!他出來一趟,又給自己找了個魔鬼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