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儀此刻已經在崩潰的邊緣。

她隻是聽從上線的要求，按照他們給的提示和助力完成任務。如果說她想害人，其實也隻是想殺掉所有欺侮過自己的人。

害人的人就該去死，她會在最後去死的。

但是，當自己做了什麼之後，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地消失，沈儀的善良不允許她欺騙自己“隻是巧合”。

即使周禮和她其實并沒有多熟悉。

就連許沉舟，剛認識不幾天的那個女生，都比已經相識了兩年的她們要熟悉。

但這并不代表沈儀會覺得不熟悉就是她高高挂起的理由。

偏偏旁邊還坐着個礙事到瑟瑟發抖的祁明軒。

祁明軒處于一種有用又沒用的狀态區間。

他自己什麼都做不了，遇到事隻會受到驚吓。但他有鈔能力，可以搖人。

沈儀把他安頓好，告誡他晚上無論聽到什麼都不要出門。

宵禁時間到，沈儀和王潮生爆發了兩人聯合以來分歧最大的争吵。

王潮生隻覺得是周禮是在完成白鲸遊戲的任務，沈儀卻不覺得是這樣。她皺眉：“你确定，周禮和我們一樣嗎？”

王潮生用看智障的眼神瞅她：“她自己說的。”

沈儀受不了了，用同樣的眼神回瞟他：“你再重複一遍她說了什麼，怎麼想怎麼奇怪，周禮的行為一直都和我們不沾邊，你的腦子是不是被蛀蟲入侵了？”

“别誤會，”王潮生重複周禮說過的話，“我和你一樣。”

他加重語氣詞：“她都說了，她和我一樣。”

沈儀問：“後面真的沒話了嗎？你确定？”

王潮生不耐煩道：“還能說什麼？她最後隻有一句‘都是想賺錢還貸’，這也沒問題啊。”

沈儀難得想給他兩個嘴巴，她壓抑着後之後覺的悔意，道：“所以她其實根本不是白鲸遊戲的下線，你一直以來都在放什麼屁？就算一開始她有心糊弄你，讓你以為她和你一樣，但怎麼可能一樣？我們兩個的上線安排我們一起完成任務，如果她也在同一個地點，就算她的任務和我們無關，為什麼她沒有任何躲避異能怪的手段？”

王潮生撇嘴：“我不覺得她和我們有什麼不同。她知道白鲸遊戲，一般人哪有途徑知道白鲸遊戲，我親眼看到過她搜索相關詞條。”

“真的了解白鲸遊戲，甚至已經進行到中後期任務的下線，怎麼可能需要去天星百科搜索？我們自己了解的不必百科上深嗎？”沈儀深感無力，“動動你的豬腦子，你以為周禮是你那兩個喝了安眠藥天天晚上睡得像豬一樣的同寝蠢貨？

“我們前晚在防空洞放浮标，今天租到了潛水衣，明天就可以把浮标投擲到目标地點。這一天的時間差，上線也說了，異能怪的行為和行動範圍會受到影響，焉知周禮是不是就是因為‘影響’而被抓走的！”

“你想多了。”王潮生懶得跟她吵。

沈儀攥緊拳頭，幾息過後，她騰地一聲站起來：“我去找周禮，你去不去？”

王潮生撇頭：“我不去，她失蹤和我又沒有關系。”

沈儀拎起潛水衣袋子，自顧自走了。

深夜的海風異常冷。

周禮穿着半袖，胳膊上汗毛倒豎。海平面上湧動着黑色的浪潮，黑影裹着屍體，死去的人一具接一具起身，模拟着人類生前行動的痕迹，在水面摩肩接踵。

隻是水面與沙灘始終隔着一道看不清的屏障，水猴子們無法突破這道屏障，隻能沖撞着邊界，試圖走到人類一邊，看起來，就像神志未開。

周禮不知道能去到海濱的水猴子究竟是通過哪條路徑上岸，但可以确定的是，一定不是這條。

她一步步後退，謹慎地與危險拉開距離，直到潛意識覺得可以奔跑回海濱，才大步流星地跑起來。

幾百米後，她終于看到了隔斷的高牆與港口。但意料之外的是，防護網拉了電，港口落鎖，從這條路回去，根本行不通。

由于夜晚宵禁，進入C區海域後，漁船的自動錨動系統開啟，漁民隻需休息，漁船自動駕駛至港口。按規章制度，隻需要駕駛室有人在停泊後熄火，無需多餘操縱。第二天宵禁結束，漁民才會從船内出來。由于停泊需要，港口通常不會關閉。

而現在進入燈光節時間段，漁民被禁止出海捕撈，自然也就沒了停泊需求。

周禮後知後覺地想起活動負責人宣講時說的話。

“主要安保力量将集中在燈光節防護罩附近。”

所以港口的安保系統全都被調走，因為漁民不再出入，完全依賴現代科技時，走不了許沉舟說的蹲港口哨站松懈那條路。

等等……許沉舟第一二天來港口，完全沒看到海邊任何怪事，包括常常出海的漁民，也習以為常……

周禮心下燃起一個有些荒謬，但很難反駁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