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叙予向來話少,回到璟廷湖畔的豪宅,也沒跟司機多說一句。
但迎面碰上西裝革履的住宅管家,對方禮貌告知有代簽收的快遞,他的神色才稍稍緩和。
“據說是嵘縣的特産,曬幹的桂圓,做湯或藥引都很好。”
管家笑容滿面地說,“配送員說是您員工的親戚專程從縣城送來的,放在門前的儲物櫃上,勞煩楚先生帶回家中。”
楚叙予颔首:“謝謝。”
他走進電梯,松了松緊繃的領口,從鏡中瞥見自己宛如煞神的模樣。
然而,回到頂層,目光掃過裝着特産的大紙箱,他的眼神不自覺柔和下來,帶着一絲難得的溫度。
最終,楚叙予還是将那箱桂圓幹拿回家,擱在廚房一角,卻也不知道拿來做什麼用。
年輕的總裁常年獨居,家裡幾乎不開火,也不喜歡請人來做飯。偶爾有外人進屋,也不過是住宅管家來打掃衛生。
四周空蕩蕩的,楚叙予立在原地,自認從不苛責外人,對員工更是寬容。
這趟漫長的出差中,甚至是五年來的工作裡,他無數次回想與秘書的接觸,卻找不出自己哪裡冒犯過對方,以至于要跟他開這種玩笑。
或許,這件事與秘書本人無關,而是對方提到手機丢失的那次經曆,很可能是個小騙子撿到手機,趁機加他好友,無非是為騙錢或玩弄感情。
而在互不認識的前提下,騙感情的概率顯然小得多。再加上國際學校富二代的人設幾乎可以确定是胡編亂造,騙錢倒是更符合邏輯。
錢對他來說無所謂,那是楚叙予最不缺的東西。
隻要對方盤順條靓,真如照片裡那樣英挺健朗,哪怕臉不算特别對胃口,長得還算過得去,他倒不介意試着包養對方。
這在年輕時的他看來絕不可能,可如今将近三十歲,多年獨身一人,難得遇到個合眼緣的,接觸一下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想着這些。
楚叙予解開襯衣紐扣,走進浴室,準備放水泡澡。就在這時,他收到了小甜心的消息。
KIRA:哥。
KIRA:你什麼時候回甯城?
楚叙予頓了頓,沒急着回複,反而被某種直覺驅使,點開了邊牧小狗的頭像,發現小甜心在兩個多小時前更新了一條動态。
配圖背景像是在醫院,運動褲管下露出少年的腳踝,裹着厚重的石膏。他的皮膚白皙,隐約可見淡青色的血管。
文案沒任何文字,隻有一個小黃豆表情,圓滾滾的臉上挂着兩行誇張的藍色淚水,顯得可憐兮兮。
楚叙予輕嗤一聲,坐在浴缸邊沿,單手捧着手機回了消息。
午後紅茶:怎麼了?
KIRA:哥。
KIRA:你看到我發的朋友圈了嗎。
楚叙予故意晾了他幾分鐘,像剛看到動态,又順着他的思路,退出去問他是不是受傷了。
KIRA:嗯。
KIRA:傷得挺嚴重的。
KIRA:還有點疼。
以往倒是不會這樣撒嬌,楚叙予雖有些心軟,卻更想看看他耍什麼花招,刻意地不及時回複。
另一邊,江填騎着自行車停在甯城骨科醫院樓下,像個打卡的遊客拍了幾張照片作素材,再靠到樹蔭下,斟酌着消息的措辭。
今夕不同往日,對方可不是什麼渣男,而是對姐姐相當照顧的總裁,作為前員工家屬的他理應尊重的對象。
江填緊抿着唇,連敲字的手指都泛着白,顯然緊張得有些用力過度。
午後紅茶:怎麼受的傷?
KIRA:開機車不小心摔的。
午後紅茶:很疼?
KIRA:嗯。
KIRA:可能是最近做了不好的事,才會發生意外。
其實上,他發的這些消息沒一句真話,照樣算不上什麼好事。
受傷的照片雖是他本人,卻是去年暑假踢球摔的,跟現編的故事毫無關系。
他隻是想抛出些引子,引導對方問他到底做了什麼壞事,再趁着見面之前,戳穿自己騙錢的謊言,不耐煩地把他删除拉黑了事。
他的小算盤本來就沒幾分勝算,可萬萬沒想到,這位年輕總裁更是不按套路出牌。
午後紅茶:你本來就不乖。
午後紅茶:做壞事不是很正常嗎。
午後紅茶:甜心。
“……”
看到那個稱呼時,江填呼吸一滞,臉上熱意漸起,連脖頸都染上一層明顯的薄紅。
他比以往每次都更羞赧,卻在心底想着,肯定是天氣越來越熱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