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幸宇看着眼前忽明忽暗的光團,有點沮喪地扁嘴。
又兇又難過的姐姐。
唔,沒關系。等他把姐姐救出去,姐姐就會相信他不是壞人啦。
在他眼裡公主切的狀态很不好,很慘。
關節處的光暗淡到幾乎沒有,身上的光也斑駁不堪,比他之前在萬事屋見過的任何一個求助者都慘。
眼睛不會騙他。從入村到現在,種種蛛絲馬迹讓他隐約發現自己身處某種幻境。
也知道眼前的女人并不是“人”,可能隻是一道滞留在這兒的殘魂,周圍的一切都是虛假的,可能隻是在重複他們生前的經曆。
但那又怎麼樣呢?
姐姐此刻遭受的痛苦是真的!
所以,他一定要将姐姐救出去。
小朋友将魚魚一号放出來,确定魚魚一号完全能容納他們三個人後,喜出望外:“好耶,能坐下!魚魚一号幹得好!”
接着小朋友元氣十足地看着公主切:“姐姐,我們帶你出去!帶你去看外面的世界!”
“你一定要出去!帶她們出去,帶她們看看外面的世界!”稚嫩的聲線和腦海裡那道凄厲的女聲重合了,公主切眼神恍惚了下。
外面的世界嗎?
公主切的眼神變得平靜,之前死氣沉沉、尖銳的眼神被壓下。
她沒有開口回應,也沒有阻止兩個小朋友努力想把她擡上魔鬼魚的動作,隻是發呆般看着兩人,不知道在想什麼。
“嘿、嘿——呀!”兩個小朋友十分努力,但公主切依舊紋絲不動。
小朋友蹲在公主切身邊有些苦惱地說:“惠惠,你會接骨嗎?”
伏黑惠搖頭。
小朋友捧着臉,哀愁地歎了一口氣。随後左看右看,看到榻榻米上的床單。
他興奮地跳起來:“我們把床單這樣……”
公主切安靜地聽着“床單大作戰”,擡頭看了看外面的天。
毫不意外,漆黑一片。
公主切眉眼輕壓,被五條幸宇判斷斷掉的手指微不可聞地動了動,一陣淩亂、沉重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
“踏踏踏踏——”
小朋友立馬站起來張開雙臂,呈保護姿勢站在女人和伏黑惠身前,屏氣凝神地說:“有壞人來了!”
公主切垂下了羽睫:”這裡沒有你爸爸,你們是這個村子裡唯一的外人。”
幾十年來,這個村子唯一的外來者。
小朋友眼睛緊緊盯着門,抽空回道:“我知道。”
意識到這裡是幻境後,他就知道找錯地方了。
公主切沉默了一會兒說:“去後山吧。”
小朋友倔強道:“不要!我說了要救你的,這是我們的約定!”
“約定……”公主切看着小朋友藍色的眼睛微不可聞地呢喃了句,“天空啊。”
她很久都沒看到過這個顔色了。
卡哒——門被推開了。
打頭的是一個身材肥胖、面容和善的光頭男人。他周圍是一群點頭哈腰,看起來十分谄媚的村民。
嚴陣以待地五條幸宇和伏黑惠,在門開的瞬間便是一腳飛踢。
但腳還沒踢到對方時,兩人便眼前一黑開始以局外人的身份看着這個故事飛速發展。
光頭男對公主切的傷視若無睹,似乎隻是過來看看人死沒死:“祭台怎麼樣了?”
“已經準備好了。”
“開始吧。”
伏黑惠和五條幸宇看着公主切被帶到後山,那裡有一座木頭搭起的高台。
村民割開公主切的手腕,取血畫圖,又在她脖子上套上繩索,将人懸挂在懸崖上,随後跪在地上吟誦着什麼。
伏黑惠憤怒地看着這一切,咬牙沖上去時眼前的場景驟然一變,他們再次出現在村口。
村口立着碑:崖樹村。
崖樹村燈火通明,喊聲震天,他們舉着火把面色兇狠地追逐着兩個少女。
崖樹村隐藏在深山裡,幾十年前連路都沒有通,村子裡一直在進行違法交易。
公主切是巫女的後代,她在旅遊時被騙被拐賣到了這個村子。
拐來的女人被稱作“豬”,男人叫“貨“。不管是貨還是豬在這裡都沒有人權,在耗盡價值後,兩者都會被挖走器官扔到後山懸崖下。
站在山頂都能看到下方那累累屍骨,還有一些朝天空舉着的手。
那是一些甯死不屈、試圖逃跑卻隻能自行了斷的女人,哪怕化成白骨也要伸直的手指向她們無法回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