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滿是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一個帶着小醜面具的男人，用斧頭的斧背一下又一下砸向屍體的腦袋，腦漿混着骨頭碎飛濺在了他的手背上。

男人擡起頭來看着他驚慌失措的表情，發出抑制不住地詭異笑聲，手中擊打頭顱的動作卻沒有停歇。

很快男人将面目全非的屍體從地上拉了起來，一路拖到他的面前，将那張臉湊近少年面前：“來，叫爸爸啊！”

被砸得露出殘缺不齊的牙齒的嘴死死的貼在他的鼻尖：“小俞快叫爸爸啊。”

戚白俞深吸了一口氣，從夢中驚醒，額頭已被冷汗浸濕。

小巴行駛在偏僻的山路上，外面正下着雨，雨滴打得窗子啪啪作響，髒污的車窗上籠上在薄霧籠罩的山路上，遮上了一層水霧。

戚白俞坐在最後一排，頭靠在窗框上，本來就是容易暈車的體質，現如今在噩夢的蠶食下沒有了血色，他薄唇不适地緊繃成線，想到夢裡那一幕，隻覺得胃裡翻騰，手不由死死捂住腹部，肢體、表情都顯出了強烈的不适。

坐在旁邊的莫宏佑撞了一下他的手臂：“出門賣的暈車藥吃了沒？”

他看了莫宏佑一眼，點了點頭。

莫宏佑蹙緊了眉心嗔怪道：“吃了怎麼還這樣，你是不是壓根就不想跟我出來，故意給我擺臉色？”

戚白俞本來暈車暈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又被剛才的噩夢激了一下，隻覺得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他歎了口氣，不适地合上了眼。

都這樣了，莫宏佑依舊不依不饒，他強行掰過戚白俞的臉，迫使對方疲憊的雙眼看向自己：

“你一直覺得我配不上你，對吧？再努力，也隻是考上了你附近的一所大專，你本科保研，我連專升本都沒躍過去，想分手了？覺得跟我這種人好丢臉對不對？”

腦袋裡嗡嗡作響，莫宏佑口中的抱怨在不舒服的人耳朵裡，煩躁感倍增。

戚白俞不耐煩地拍開了男友的手，冷聲道：“與其抱怨，不如想想為什麼專升本前一晚，你還在跟舍友通宵打遊戲。”

“對！我就是爛人，就是配不上你，你要是那麼惡心我，還答應跟我旅行做什麼？是我犯賤，是我一廂情願去打工，去準備了我們畢業旅行。”

莫宏佑抓住戚白俞的衣領，雙眼通紅，一副被渣男傷害重創的模樣，就連雙手都止不住的顫抖：“你不喜歡我，為什麼當初要答應和我在一起！”

他沒有力氣跟莫宏佑掰扯。

拉開對方的手，淡淡說了句：“你冷靜點。”

這四個字不知道哪裡觸動了對方的神經，他麻木地看着莫宏佑默默掉眼淚的樣子，深吸了一口氣，又頭将再度枕回了窗框上。

沒什麼好說的，那就不說了。

反正這段感情從開始到現在，也不知道還能維系多久。

“戚白俞我從高中就開始追你，一直追的大學，在你眼裡是不是很賤啊？”

他眼睛拉開一條縫，無聲地張了張嘴，回應的話哽在喉嚨口，最終變成了一聲無可奈何地歎息。

太累了，他跟莫宏佑解釋過無數次，如果沒有動心，他不會選擇開始一段感情，那些解釋抵不過莫宏佑的自怨自艾。

老實說戚白俞自己也很好奇，既然從一開始莫宏佑就接受不了無法外放的感情，為什麼還要追着他不放。

原本因為暈車不适的身體，在男朋友鬧了一通後，頭疼得戚白俞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昏昏沉沉間，急刹車迫使他整個身體向前撞，額頭撞上玻璃窗時發出了一聲悶響。

戚白俞疲憊地擡起頭，胃裡被這一腳刹車踩得直抽抽。

司機站起身朝車廂裡喊道：“雨太大了，前面的路根本看不清楚，現在車輪也陷進爛泥裡了，要不今天在這休息一晚，等明天雨小再走。”

出來旅遊誰聽過中途天氣原因要在不知名的地方住一晚的。

走山路那陣，戚白俞就覺得不舒服，想讓莫宏佑把旅行社的合同拿出來看看，莫宏佑就大叫着說他不信任自己，總把自己當蠢材。

他現在有點懷疑，旅行社為了逃脫海關，想帶着他們幾個非法出境。

這輛旅遊車上總共也就十個人，還都是情侶關系，認真想想真不像什麼正經旅行社，帶着他們幾個非法穿越國邊境，轉手當豬仔買給網詐公司也很有可能。

戚白俞無力地靠着身後的軟座，提高聲量道：“你這車我實在暈得厲害，剛好讓你們旅遊社派一輛車接我們回去吧。”

“戚白俞！你什麼意思？”

司機還沒急，莫宏佑就急了。

他不能把心裡的擔憂跟莫宏佑直說，揉着太陽穴道：“走這條山路還不知道要耽誤多久，我一個星期後就得跟導師去省外。”

“就不能跟導師請兩天假嗎？”

戚白俞疲憊地看向莫宏佑怒意正盛的臉，拉過莫宏佑的手道：“對我的前途很重要，我接下來還有休假，阿佑下次我帶你去，你想去那，我都跟你去好不好。”

莫宏佑甩開戚白俞的手，冷聲道：“連畢業旅行都這樣，我還能指望以後嗎？戚白俞還是你知道怎麼作踐我。”

旁邊四對情侶看兩人吵了一路，在他們眼中戚白俞身上早打滿了渣男的标簽。

那些異樣的打量看得人很不舒服。

戚白俞避開四周投來的目光，堅持道：“就這樣定了，我讓司機幫我們找回去的車，你這次旅遊的費用我會補給你。”

在路過莫宏佑時，他的手腕被攥住了，力度很重，就連指甲都嵌入了皮肉裡。

“戚白俞這是我辛辛苦苦打工賺來的畢業旅行。”

戚白俞覆上莫宏佑的手背，柔聲道：“接下來的安排真的很重要，阿佑我答應你畢業旅行和你這次的花費都會還給你，這次真的不行。”

坐在前排的女孩子嗤笑了一聲，擰了一把男朋友的手臂指桑罵槐道：“要是我辛辛苦苦準備的驚喜，你就這樣糟蹋了，你看我以後還理不理你。”

女孩的男朋友把人往懷中一摟，親了親女孩的發梢：“寶寶你怎麼會辜負你的心意。”說完男人又在女孩臉上狠狠親了一口，女孩笑着撓男人咯吱窩，聲音甜甜地喊着别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