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白俞盯着莫宏佑看了許久,發出一聲微不可察的歎息後,向那條堆滿骸骨的小路上前行。
越往前走,氣溫越低,套在外面的沖鋒衣都抵擋不住寒意的侵襲,周圍不像是在走後山的村道,沿路兩旁的樹扭曲怪異,用骸骨堆砌成的前路,一眼望不到頭。
濃密的樹蔭遮掩住上空,偶爾能從枝葉的縫隙間窺見霧蒙蒙的天色。
“這條路真能到村廟嗎?不會把我們帶到别的什麼地方吧?”
戚白俞輕聲道:“你覺得呢?”
莫宏佑被問得愣了一下,苦笑道:“我怎麼知道……”
戚白俞偏頭看了一眼莫宏佑:“昨晚我去祭壇,你一定很擔心,對嗎?”
“當然,你說你一個人跑到那種地方去,要是出了什麼事,你讓我怎麼辦?”
回想起隔着一堵牆,莫宏佑嘴裡那些尖酸刻薄的言語,戚白俞輕笑了一聲,聽見笑聲莫宏佑加快了步伐,一把握住了戚白俞的手腕。
“鬼知道前面有什麼東西等着我們,不如回去,大家再商量商量,他們都不管事,就你一個悶着頭往前沖,除了我,誰會擔心你的生死。”
莫宏佑軟下聲勸着,背對着他的人,眼神淡漠地望着前方。
“哥,别找了,你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我沒别人了,你以為那個姓蘇的女人是什麼好東西嗎?那些人就等着你去賣命,隻有我希望你能好好地。”
戚白俞垂下眼簾:“我隻比你大一個月。”
“我知道啊。”
戚白俞将手從莫宏佑掌心裡抽回,低聲道:“我當不起你這聲哥。”
莫宏佑不耐煩地啧了一聲:“你又怎麼了?”
“我死了沒有誰會刨根究底,你就是清楚這一點,所以才想把我帶來這的吧。”
戚白俞深吸了一口:“你又該祈禱我能活着回來了,不然最後一天死的就該是你。”
他說完,沒有回過頭多看莫宏佑一眼,快步向着未知的前方走去。
通向村廟的路很安靜,沒有風吹過樹葉的嘩嘩聲,也沒有昆蟲爬過枯枝的聲音,除了他的腳步,耳邊再聽不見任何自然界的雜音。
他停下腳步,轉過身望向來時的小路,樹林中隐約能看見前方五六百米處,立着用骨頭搭成的柱子。
用眼睛就能丈量的距離,剛才卻怎麼也走不到頭。
他回身看向立在不遠處的廟宇,斑駁的外牆,無聲地訴說着年月的漫長。
村廟不大,大小跟寺廟裡藏在走廊兩邊的小廟差不多。
一呼一吸間帶着一股詭異的奇香。
村廟外有一個像是供奉山神廟的神龛,他湊近看了看,裡面有一個小木像,石像旁邊放着一個破舊的紅綢布。
這樣的神龛有四個,放着村廟的四個對角處,他沒有再去看其他神龛裡的木像長什麼樣,徑直推開村廟那道陳舊的朱紅木門。
首先映入眼簾是放在正中間的修羅像,青面獠牙,一手抓着泥塑成的頭顱,一手舉着長刀,赤紅色的一雙怒目,與他相對,明明是死物,卻看得人後背發麻。
修羅像後,陳列着一排排積滿了灰塵的牌位,戚白俞走到修羅像跟前,香爐裡的香灰已經沒有了,房間裡詭異的香味還在,聞起來比屋外更為濃郁。
他撚起殘留的香灰湊近鼻尖聞了聞,兩種味道截然不同,他香爐周圍畫着奇怪的圖騰,看上去跟外頭神龛裡的小木人特别像,不過木像的脖頸上都戴着紅巾,四尊木像也在香爐的四個對角,跟村廟神龛的布局莫名的相像。
正思索着,他擡起頭又對向了修羅像的眼神,剛才怒瞪着他的那雙眼好像動了,石膏鑄成的眼珠,從他的視線看去,似乎在朝下看。
戚白俞往後退了兩步,與放在桌上的修羅像四目相對,修羅像跟活的一樣,那雙眼睛會追着人跑。
畫在石膏像上的眼睛會跟着人跑,簡直聞所未聞。
他爬上了供桌,伸手去摸修羅像的眼睛,人類眼球的觸感摩擦過他的指腹,血紅色的眼眸斜向他的瞬間,修羅像手中的沾血的大刀直接向他脖頸處劈去。
-解鎖活修羅,回村探索度70%。
耳邊響起系統音的同時,反應過來死亡正在降臨的戚白俞用手臂死死抵住修羅像的腕口,石像的力氣卻遠大于他,壓在胸口的手肘幾乎要把他的胸骨壓斷。
戚白俞咬着牙,與修羅像的巨力作抗争。
匆匆而來趕來的身影,趕忙拿起桌上的青銅香爐砸向修羅像的手臂,戚白俞能感覺到修羅像的手臂被砸得裂開了,可依舊沒有改變修羅像卡住戚白俞脖頸的力度,似乎還在外力攻擊下又加重了幾分。
“咔——”的一聲脆響。
戚白俞不知道自己的骨頭是不是被壓斷了,喉嚨中湧上一股腥甜,壓在胸前的窒息感,讓思緒已經不清明了。
“那麼硬的嗎?”
莫宏佑焦急地環顧着四周,出聲的時候嘴巴好像沒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