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時分,月隐星疏,整個世界都寂靜了下來。
何嶼白正站在洋樓二樓的露天陽台上,他單手扶着欄杆,看着外面的夜色若有所思。
他的白襯衫在夜色裡顯得異常矚目,身上透露出一股深重的寂寥,連襯衫上都仿佛帶上了外面的氣息,俨然是在這裡站了很久。
從何奚妍房間出來後,徐容潔經過客廳,恰好看到這一幕,不禁心中一突,呼吸停滞,下意識快步朝那邊走去。
何嶼白聽到身後雜亂無章,又急促明顯的腳步聲,轉過頭後正好對上她焦急的神情。
“媽?”他朝着徐容潔的方向迎了幾步,訝異地問∶“這是怎麼了?是出什麼事了嗎?”
徐容潔謹慎地拉着他站定在離欄杆稍遠的地方,仔細地觀察着他的五官,見他面容上縱使略有倦怠失落,卻沒有流露出什麼絕望的神情,緊促的眉宇稍微舒展。
“沒什麼事。”
她若無其事地起了一個輕松的話題∶“我剛才去了你姐姐的房間,你姐姐跟你說今年打算結婚嗎?”
何嶼白聽她說起這件事,心神逐漸放松,配合地點頭∶“今晚聚會的時候,我姐她提到了,她與Jason忙完這一段時間,到時候兩人打算一起回國準備婚禮,估計最晚也就是在十月份。”
“奚妍和Jason這些年感情穩定,結婚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她就這一兒一女,對于奚妍結婚的事情,徐容潔也很上心,若是往常必定要多說幾句,現在卻沒有這個心情。
隻附和了一聲後,便對何嶼白投去關切地視線,開口問道∶“嶼白,那你呢?是有什麼心事嗎?這個時辰了還沒有睡……”
何嶼白身形微僵,轉瞬便恢複如常,溫聲道∶“是有些工作上的事,不太好解決,我睡不着,就出來站會。”
回到雅苑後,鄧綏今晚在客廳說得那一番話,與姐姐在車裡的勸誡,不斷在他的腦海裡交織出現,以至于深夜躺在床上時他仍然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他實在是心煩意亂,索性就起來了。
徐容潔看着他,沒有選擇揭穿,而是勸慰道∶“工作的事情再多,也要記得休息,回到家裡後多放松放松,不要老想着工作。”
略一停頓,她又意有所指地說∶“很多時候,往往欲速則不達,有些事情也需要時間的沉澱。”
何嶼白抿起唇,低低地說∶“我明白的。”
知道何嶼白确實沒有其他的想法,徐容潔不欲再多說,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柔和∶“時間不早了,我先回房了,嶼白你也早些歇息吧。”
何嶼白應聲,道了句晚安。
目送着徐容潔離開的背影,他輕輕吐出一口濁氣。
從鄧綏回國後,他對她幾乎可以說是百依百順,特别是在工作上,為此更是打破了以往的某些原則,他一貫不喜歡将自己的私事擺在媒體公衆面前。
他記得,在幾年前,兩人交往的那段時間,縱使也是鄧綏主導兩人之間的感情,可是在日常相處中,彼此之間仍然是平等的,做什麼事情也有商有量。
當然,他不會做讓鄧綏傷心的事情,鄧綏也很照顧他的想法。
而這一次鄧綏回來,卻不一樣了。
他知道問題所在,是他的心态發生了變化,潛意識裡,他想要讨好她。
若真的想要與鄧綏長久發展下去,這樣肯定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