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看了不誇一句靈羊護主,可他卻從師兄那裡聽聞過牧場黑白雙煞的恐怖名聲。
這隻白羊也曾因為襲擊王族,在蒼州城主的通緝榜上高高挂名,懸賞金額是他辛苦十輩子也掙不到的巨款,對方依舊好端端的逍遙在外。
他腦子還沒反應過來,餘光瞥見旁側有一隻手伸出來,飛快往白羊屁股上一拍!
這回輪到白羊一僵,陰恻恻的扭過頭。
楊平:“……”
馬廄少年:“……”
他倆同時挂着一言難盡的神色,沉默的看着發小。
發小哈哈大笑,居然伸手又拍了兩下,很是享受:“剛剛看到羊群跳舞就很想拍了,軟軟的,還會回彈诶,阿平,你也來試試!”
空氣一下子安靜起來。
白羊就停在原地,擡頭咩咩兩聲,總歸不是高興的語調,而發小還在笑:“肥羊模樣挺漂亮,脾氣還不小。”
楊平默然,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方才白羊一叫,在場的所有羊群都停滞了那麼一瞬間,四面八方的将視線挪過來。
緊緊盯着他倆。
馬廄少年擦擦汗:“沒事,白羊大人脾氣很好,不記仇的……我還要忙,客人請自便。”
說着急退兩步,退回到馬廄之内,将栅門一關,将他倆隔絕在外。
就在他說話的功夫裡,白羊不見了。
楊平心裡已經有了極不好的預感,發小還在那裡詫異:“剛剛那隻羊呢?怎麼刷一下就不見了。”
“什麼羊啊?”
師兄和其他同窗也一同回來了,所有人裡還真就隻有楊平騎馬過于僵硬受了點擦皮傷,其他人都好好的,交還馬匹後便聽到楊平發小的話,順嘴問了一句。
他便笑呵呵的将方才的所見所聞講了一遍。
原本立在師兄肩頭的鹦鹉老師呆了一下:“啊?”
鹦鹉老師又反應過來:“沒事,你就别在莊園裡歇夜,趕在太陽落山之前離開就行。”
發小詫異,剛想張嘴發問,被楊平一把捂住嘴:“聽您的,先生。”
或許是鹦鹉先生在牧場中的确有幾分顔面,接下來他們在禽園的遊覽非常順利,并無意外發生。
隻是——楊平猛一回頭,身後人群熙熙攘攘,立在他們肩頭的鳥禽導遊歡快的叽叽喳喳,一切平平,未見異狀。
可他總覺得有許多雙眼睛,在盯着他們。
禽園再往後,也差不多到午食的點兒了。
逆向行來的幾位路人讨論着雲水謠食齋的鮮蝦扇貝雞蛋羹和紅燒肉,聽了一耳朵的同窗隻差沒有流口水,随着虎皮鹦鹉指引的方向前行,一位師兄問:“先生,這是去雲水謠的路嗎?”
虎皮鹦鹉搖搖頭,如果是其他客人,它或許還會委婉些,面對自己學生也懶得掩飾了:“雲水謠不适合窮逼。”
學子們:“……”
聞人家老三:“……?”
虎皮鹦鹉利落的扇他一翅膀:“看什麼看,佳肴之味易得,同窗之誼難覓,連這點共苦覺悟都沒有,你還讀什麼書?!他們吃糠咽菜,你好意思一個人享受?!”
聞人家老三很想說好意思,但在鹦鹉先生銳利的視線中,他着實不敢。
一群學子便被引向另一處亭台閣樓。
高高的牌匾上五個龍蛇大字——
“盛宴之聚。”
旁邊配了一排小字,同樣的寫意風流。
“珍馐百味,任君采撷,盡享口腹之歡”
跨入亭閣,便被從容含笑的侍者引去尋座,定好座桌後,第一件事居然不是點菜,而是付錢。
發小不解:“我們菜都還沒點,怎麼付錢?這付多了少了又怎麼辦?”
侍者還未解釋,虎皮鹦鹉已經發了話:“先付。”
鹦鹉先生語調平平,但積威猶在,學子們隻能聽之從之,居然是按照人數收銀錢,價錢甚至讓在場大多數學子都覺得還挺便宜。
侍從奉上精美的圖樣菜單,其上菜品逼真至極,仿佛衆人親眼可見,從中可窺繪者畫工深厚,一看便具有名家天資,居然大材小用來繪制菜圖。
菜單必定是先請示先生,虎皮鹦鹉又不吃這些玩意,于是便轉到了今天的東道主聞人家老三手中。
鹦鹉先生隻給了一句指示:“保證吃完的前提下,随便點!”
聞人家的少爺才沒有客氣的想法,大手一揮,連點許多道菜,看到圖樣上還有“五花肉菜卷”,聽說這道菜在江州城流傳甚廣,也讓上幾份過來。
坐在角落裡的楊平神色微動,擡眸看了侍者一眼,對方笑容不變,做完記錄後應了聲好,拿着菜單就下去了。
聞人家這位少爺點的菜錢恐怕已經超過他們剛剛付的銀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