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剛剛好,”南狄拓唇角微勾:“可以熟悉王都,多認識幾位“朋友”,也更了解萬馬會。”
他問:“往年賽況如何?”
“大景人都知道,”說起這個哈哈爾可精神了,他驕傲的挺起胸膛:“那些使臣願意前來,還不是想買我們的馬!萬馬會的第二第三每年都在變,但隻有第一名!永遠的第一名!”
“永遠?”
南狄拓挑眉。
哈哈爾堅定的點頭,茶館裡聽到他說話的景國路人也跟着附和,與有榮焉:“當然是永遠!”
“那如果出現了比你們更強的馬——”
“怎麼可能?!”哈哈爾不假思索的大聲反駁:“大景永遠是第一,就好像太陽永遠從東方升起!夕陽永遠在西邊沉下去!”
他的聲音宏亮,引人注目,聞聲擡頭的人紛紛點頭贊同。
可見這個觀念深深的根植在所有人心裡。
南狄拓噙着一抹古怪的笑意,語調幽幽:“大景真是一個富饒、豐盛又強悍的地方。真好。”
好到……讓人想毀掉。
他見到大魏子民的生活時,時常也會冒出這樣的想法。
哈哈爾猝然晃了晃腦袋。
他怕不是最近趕車太辛苦了,眼睛發昏。
明明客人在誇贊大景,怎麼錯眼将客人看作了一頭掙脫鎖鍊的野狼,好似藏于陰暗中默默窺視,滿口的雪白利齒,目露兇光。
萬馬大會,舉國盛事,高手雲集。何等威武壯觀。
接下來幾天,王都裡可供異鄉人入住的客棧和氈房幾乎處處爆滿。
南狄拓像是一滴水融入大海般,無聲無息的融入陌生面孔激增的王都。
他牽着來時騎着的馬兒,走過很多地方。
尋去買了市面上最好的草料。
去官衙看了大景對市售出的大馬。
中途幾日馬兒害病,花重金去官營的獸醫堂開了藥。
也認識了幾個“新朋友”。
幾乎所有大景子民,包括外來的他國侍者、好奇遊客,都在期待這一場大會。
再次見到哈哈爾,已經是十日之後。
南狄拓曲腿坐在小攤木桌前,手捧一碗奶飲子。
自從被沐染傷過眼睛,哪怕後期敷了白羊的藥,面皮上的傷痕不甚明顯,他的眼睛也不如從前銳利。
但眼睛不行,鼻子還能用,聞着味兒尋到了街上最醇香的一家。
“兄弟!你怎麼在這兒?!”
哈哈爾驚喜的聲音響起的同時,他也三兩步上前,坐在南狄拓旁邊。
此處距離哈哈爾的家不遠,可與南狄拓的落腳處确是一南一北,幾乎橫跨了整個王都。
南狄拓放下盛奶飲的小碗,目光平靜,露出一個笑容:“錢都花的差不多了,搬到附近,住朋友家裡。”
“都花光了,一點不剩?你幹什麼去了?”
哈哈爾吃了一驚。
他載過南狄拓的路程中,遇見那些商隊兜售奇珍異寶,自己都已經看的眼花了,恨不得把眼睛黏在上面,南狄拓卻興趣缺缺,根本看不上眼。
之前送他落腳的宿處位于收費高昂的帳篷長街,也是專門招待外鄉來的闊綽觀客,那會兒應該也還有些底銀啊。
“買的什麼?你是不是被騙了!這會兒外鄉人多,騙子也多,什麼玉石珍皮寶馬,十有八九都是假的!比原價貴出好多好多!!!”
這兩天外客和使者們湧入,的确攤販多了起來,各種花樣都有。
南狄拓微微一笑,他的話音中帶着深深的惡意。
“買命。”
“一張千兩銀票,一箱金銀珠寶,足以讓人不顧一切,出賣尊嚴與靈魂。”
哈哈爾吃驚的看着他,一種無法言喻的恐懼感讓他的脊柱僵直,嗓子裡都發不出聲來。
南狄拓輕笑出聲:“玩笑話,你當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