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鈞晗一想到拿老頭點錢,還被張慕澤他們打了一頓,就一臉不服氣,“他們幾個就是多管閑事,老頭死了不都是我的,我拿自己錢關他們啥事。”
時默是真的不想理他,他還趕着回去給陸也送煙,要是陸遲回來了,陸也沒抽上,肯定要生氣的。
敷衍的說了句知道了就走了。
陳鈞晗看着他離去的背影,破口大罵,“不是你怎麼回事啊?看我的眼神跟看賊似的,我還不能為自己辯解了?”
“你這個人有沒有素質啊?我話還沒說完呢你走什麼呀?”
陳鈞晗生着悶氣,一天天的都什麼個事啊?孫子去爺爺店裡拿東西還得給錢,拿老頭點零花錢還得挨頓打,還被一個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外地人當賊似的防着,真夠鬧心的。
張慕澤繞着小巷的各個胡同跑步,碰到時默,看他手裡拿着煙,問道:“你不是不抽煙嗎?”而且二叔也不抽煙啊?這是給誰買的,難不成是時默自己偷偷買給自己的?
時默沒說話,連忙将手背過去,“沒什麼。”
不就抽個煙,跟他還藏着掖着。
汗水已經将背心打濕,可以清晰的看見強壯的肌肉線條。
越是不說,越是好奇,張慕澤繞圈打量着時默,然後重重拍在時默的肩膀上,“你有事瞞着我?”
“沒有。”時默不會撒謊,眼神慌亂,低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陸也說了,不能告訴任何人。
張慕澤迅速在大腦裡分析一遍,肯定是阿也沒跑了,肯定又想趁陸遲不在家,偷偷過瘾。
時默沒回答,張慕澤也不強迫,“常事,阿也成天跟他哥鬥智鬥勇,就找我跟豪哥給他。”
張慕澤的手搭在時默的肩膀,陪他走一段,“他不敢找軒哥,因為軒哥和遲哥是一條心,現在又開始指使你了。”
時默轉移話題,問上回被他打的男生是怎麼回事。
“他呀,叫陳鈞晗,是小賣部爺爺的孫子,但是在去年,他爸跟他爺打架了,說要斷絕關系,老死不相往來。”
“那時候陳鈞晗剛小學畢業,他爸媽離婚了,然後他爸又找了個女人,那個女人把他家弄的是天翻地覆,他爸窩囊,駕馭不了他後媽,把爺爺氣的,說要斷絕關系。”
“他爸媽離婚後,他一直跟着他媽生活,後來他媽再婚,他就住姥姥家,但是他姥姥也不想管他,媽媽嫁人後更沒精力管他,就又把他送回來了。”
“本來爺爺對他還挺好的,畢竟親孫子,可是他呢,天天說爺爺奶奶的不好,說沒有姥姥做飯好吃,然後天天去朋友家蹭飯,一兩回也就得了,一到飯點他先過去了,不叫他吃又不合适,惹的人家四處說閑話,給老兩口臉都丢淨了。”
“後來他又自己回姥姥家了,沒兩天他姥又給他送回來了,他姥就是不想管,他還非要去自讨沒趣。”
“然後他爸跟後媽回來了,要老兩口的房産證,爺爺沒給,他那個後媽直接就不幹了,鬧的呀,直接把老太太氣住院了,然後就要斷絕關系。”
張慕澤湊近點,小聲地說:“我可是聽說咱們這裡要拆遷了,沒看縣裡正在出資蓋新房,修路,說不定馬上就要到咱們了。”
張慕澤有些興奮,“聽說拆遷款不少呢。”興奮過後就是低落,“我其實不希望拆遷,雖然這裡破破的舊舊的,但我也生活了小二十年,要真拆了,我還真舍不得。”
“陸遲我們從小光着屁股在這裡長大,家離的也近,活尿泥,上樹爬牆,淨幹些不得人心的事,有他們這群朋友我是真開心。”
張慕澤沒在說下去,繼續講述陳鈞晗的故事。
“陳鈞晗也不是個東西,幫着他爸,然後夫妻倆出去打工,但也不能沒人管他吧,就給帶上了,畢竟後媽,看他也不順眼,結果沒兩天又給送回來了。”
“主要是爺爺已經給了他爸一套房,現在老兩口住在商店後面的小院裡,不知道從哪裡打聽到要拆遷的消息,又回來要這個商店。”
“給老太太氣病了不說,當兒子的是一分住院錢沒掏,也沒說回來看看。”
“不是我說人家壞話,老兩口現在還能靠着這個小商店賺點錢,這要是真給出去了,就他後媽那個人,會伺候老兩口嗎?這要是真把房子給出去,沒準就睡大街了。”
“他爸那麼窩囊,依我看啊!就是他後媽撺掇他爸來要房子的。”
一說到陳鈞晗幫着他爸要房子,張慕澤就更生氣了,滔滔不絕地說個不停。
“我們幾個小時候,爺爺奶奶沒少給我們拿零食吃,商店離公交車站不遠,我們上小學的時候,都是在商店門口玩,冬天老兩口老早就起來給開門,生怕我們凍到。周一早上補作業也是在商店的小桌上,怕溫度不夠還專門買了熱暖風。”
“陳鈞晗跟阿也一般大,那小時候我們也在一塊玩啊,也沒見有啥壞心眼,可是比阿也老實多了,怎麼長大了,也不知道跟誰學的,這麼不是人呢。”
張慕澤歎了口氣,“可能跟他爸媽鬧離婚有關系吧,他爸在外地打工,回來倆人就吵,街坊鄰居都知道。他從小跟着媽媽,所以離婚後,他就想着跟他媽生活。誰知道他媽又找一個,還懷孕了,他後爸本身就有個兒子,現在又有了自己孩子,能待見他嗎,他媽也為難,到了别人家,看别人的臉色生活,重組家庭不就這樣。”
張慕澤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話了,連忙找補,“時默你放心,我二叔肯定不是這樣的人,他要是這樣對你,我肯定不幹,替你出氣。”
時默笑笑,“我知道,張叔肯定不會的。”
但很快時默就已經心不在焉,完全沒注意張慕澤說些什麼,媽媽還年輕,他們要是有了自己的孩子,自己會不會像陳鈞晗一樣,一次又一次的被抛棄。
“陳鈞晗後來不好好學習了,剛上初中就退學了,也沒說出去打工或者學個手藝啥的,就一直在家裡待着,要不為啥他姥不想管他,但凡他找個營生幹也行啊。”
“我也挺不理解他的,他媽有新家庭了,他姥不管他,他後媽不是啥省油的燈,他爸窩囊,就剩他爺爺奶奶對他好了,他還各種嫌棄,我真不知道他咋想的,腦子裡裝的都是糞。”
時默覺得他說的對,頭一次覺得罵人是一件很正确的事情。
“他現在還住自己家,也沒人管他,他爸偶爾打些錢過來,也不多,他成天就是拿着錢去網吧,實在沒錢就惦記上他爺的了。”
“揍他也不光是因為他偷錢,主要還是因為他沒良心,我們幾個也算是他爺爺奶奶帶大了,實在氣不過,你說能不揍他一頓,讓他長長記性。”
張慕澤是真不明白,他腦子裡想的都是啥,老老實實地跟着老兩口,不管怎樣,至少吃喝不愁,也不至于活成這樣。
這些也是跟大爺大媽嗑瓜子的時候聽他們說的,雖然不能是完全正确,但也大差不差。
具體發現什麼張慕澤也不知道,但總之是給老爺子氣個不清,孫子也不要了,兒子更别提,拿東西得給錢,這孫子就算餓死他也不給一口飯吃,還真就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