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震海坐在他平時坐的地方,鲸洛進來就站在他正前面的桌子前。
“你看看你今天跳水測試的成績,要不是你是我們的女兒,早就把你勸退了。”
鲸洛本來心情就很不好,現在又被他罵了,心裡更難受了,這時她才猛然察覺,自己這是發病了。
其實上高中後,鲸洛的抑郁症發病的次數少之又少,偶爾的幾次,好像都是和父母有關。
鲸洛低着頭,散落的碎發遮住了她的眼睛,讓鲸震海看不見她紅彤彤的眼睛。她強撐着不在鲸震海面前哭出來,被親生父親不留情面的數落,負面的情緒,一寸一寸的侵蝕這鲸洛搖搖欲墜心髒。
“還有你那做的卷子,你到底有沒有認真寫,我們花這麼多錢培養你,你想怎樣啊?”
鲸震海看着鲸洛的眼神不像父親看女兒,更像是看自己養的寵物不聽話了,而生氣失落的表情。
鲸洛心情很失落,她想找人傾訴一下,但是她不确定她吐露情緒之後,鲸震海是怎樣的态度,是和她媽媽一樣落井下石,還是會稍微安慰一下她,她想要賭一下。
“爸爸,我不舒服,我好難過。”鲸洛說話時鼻音很重,嗓音也啞過分的呀,但凡換一個正常的父母,都會心疼的。
可生活沒有善待她,鲸震海和她媽媽一樣,面對她的示弱,竟是毫不心疼的嘲諷。
“你又在耍什麼花招,别以為你說難過,就不用寫今天的卷子了,今天你在你房間裡面寫,我别想偷懶,我明天早上檢查。”
說完鲸震海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休息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洗洗就休息了。
本來就千瘡百孔的心,咔嚓一聲,從中間碎裂開來。
眼淚無聲的滑落,胸口處傳來的撕裂般的疼痛,使她壓根就沒意識到,自己哭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的房間,坐到書桌前,将今天應該寫的卷子練習題拿出來,翻開。
一筆一筆的寫着,身體越寫越顫抖,眼淚大顆大顆的砸在卷子上,她用慌亂的用手擦幹,可掉落的眼淚更多了,怎麼也擦不幹淨。
鲸洛崩潰的趴在桌子上,痛哭出聲。她已經習慣了一味地順從父母的指令,所以即使她抑郁症發作,情緒崩潰,也還是順着本能完成卷子。
這是手機彈出來一聲悅耳的消息提示音,“現在有空嗎?可以打視頻嗎?”
鲸洛擡起頭,顫抖着手,掉了好幾次才拿了過來。
是吳笙發過來的,鲸洛眼睛被眼淚糊住,手也顫抖的不行,删删打打好久,都沒有組成一句完整的話。
鲸洛着急的不行,邊打邊帶着哭腔說,“怎麼怎麼打都不對,快打呀!”
經過不懈努力,終于發了出去,“沒有不行”,隻有這樣決絕的四個字。
鲸洛不想被她看到她這個樣子,哭的稀裡嘩啦,非常狼狽。
“你狀态很不對啊,怎麼了?”
看到這,鲸洛哭的更兇了,沒有回她。
吳笙直接就是一個視頻打了過來,鲸洛慌亂的将其挂斷。
吳笙又是一個視頻,鲸洛再次将其挂斷。
吳笙這會不是視頻了,而是一條消息,“你要是不接,我就去你家找你。”
鲸洛的确想見到她不假,但是她更不想讓她看見自己狼狽的樣子,掙紮了半天,她主動打去視頻,不過她将攝像頭關了,吳笙看不見她。
剛接通,吳笙就聽見視頻對面,傳來壓抑的抽泣聲,她眉頭緊緊的皺起。
“洛洛,受委屈了?難受就哭吧,我不會嘲笑你的。”
吳笙的嗓音很冷靜,很溫柔,像是暖和的風,輕輕的将其包裹。
鲸洛再也壓抑不住,在次嚎啕痛哭。
過了許久許久鲸洛才慢慢平複下來,拿起筆邊寫邊說,“你說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不喜歡自己孩子的父母?”
鲸洛說完這句,手機兩邊的人都沉默了,鲸洛有些抱歉的說,“對不起啊?”
吳笙笑出了聲,“你到什麼歉啊,他們不愛我,又不是你的錯,況且你比我更不好過不是嗎?”
鲸洛搖了搖頭,才想起來她看不見,于是說,“不是,我比你好一點,我至少有個容身之所。”
吳笙立馬反駁,“可,不就是因為這個所謂的容身之所,才讓你這麼難過的嗎?”
說完又陷入了一陣沉默,隻有沙沙的寫字聲,在這安靜的空氣中彌漫。
吳笙不确定的說,“你~還在寫作業?”
鲸洛看着屏幕中她的臉,怨氣極大的,一字一頓說,“是啊,還,在,寫!”
“别寫了,你剛哭過,很累。”
“不行,我爸明天要看。”
“那如果沒有寫完,會有什麼後果?”
“能有什麼,在被他罵一頓。”鲸洛眼前一亮,“對呀!頂多在被他罵一頓嘛,不寫了。”
鲸洛說不寫就不寫,直接走到床邊,躺了上去。
閉着眼睛,“晚安吳笙。”
吳笙話中帶着笑意,調侃到,“晚安,小哭包。”
鲸洛有些炸毛,“你說了不嘲笑我的。”
手機裡面傳來吳笙低低的笑聲,“逗你的,晚安。”
等到鲸洛均勻的呼吸傳過來,吳笙才将電話挂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