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吃過飯就有些困了。依島給他拿了毯子和小枕頭讓他在客廳小睡一會兒。
貓咪老師趴在熟睡着的夏目身旁,聽不遠處名取周一輕聲地和依島講百目鬼的事。聽到一半,貓咪老師就忍不住給了名取周一一個頭槌。
“你怎麼這麼莽撞啊!名取小鬼!”貓咪老師尾巴憤怒地“邦邦”敲在地面上。
“老師,小聲一點!”名取周一急忙捂嘴,生怕它把夏目吵醒了。
貓咪老師扒拉下名取周一的手,聲音小了許多,但依舊憤憤:“對你這樣的半吊子來說,遇到百目鬼能逃走都是僥幸,你還要再回去送!”
“呆子!笨蛋!就沒見過你這樣的傻瓜!”
名取周一更不敢說自己曾有想過一換一,隻好試圖以情動貓:“我知道錯了,但當時隻有我能阻止它在短時間裡拿到最後一雙眼。該怎麼說呢……這是我的責任吧?”
他求助地看向依島,試圖獲得他的肯定。依島卻轉開眼:“去問拓馬那小子,他可能會支持你。”
“……”
名取周一在來依島家之前短暫地去了一趟拓馬家,雖然也是挨了一頓罵,但确實獲得了拓馬先生的認可。
“嗯……”名取周一隻好心虛地瞟了一眼氣得跑回夏目身邊耳朵壓起來不願再聽的貓咪老師,小心地繞開這個話題接着講他心中的疑問:“您之前借給我的書我都讀完了。當初您借給我書籍的時候,是期待我用更溫柔的态度對待妖怪吧?但現在……”
他又在動搖了。甚至對待貓咪老師和柊他們,他都難以像之前那樣溫和。
“我當時隻是想借就借了,沒那麼多心思。”依島先生冷冷地說。
看着名取周有些黯然的臉色,依島先生喝了口茶,接着補充:“但是當時我就說過了,妖怪在我看來,隻是一種比較危險的生物。”
“妖怪也好,人類也好,長期接觸兇惡的一面,對這些失望是在所難免的。這也是我要隐退的原因之一。”
名取周一想起依島當時在除妖師的集會上饒有興趣地觀察小小的竹切狸,有些明白過來:“依島先生隐退是為了更客觀的了解妖怪?”
“差不多吧。”依島先生無意和小孩子多談自己的打算。
“會動搖很正常,但是别妄想其他人能替你決定,你要做的也不是獲得别人的認可。”
自己隐蔽的依賴心理被戳破,名取周一渾身一顫,低下頭來:“我知道了,依島先生。”
“……不過等我隐退後,如果有事可以到這裡找我。”
依島先生遞給名取周一一張顯然準備多時的紙條,再次強調:“不是什麼大事就不要來。也不許帶的場家的小子。”
名取周一接過來看看,發現就在y市附近:“我知道了。”
雖然已經聽的場靜司說過依島先生力量依舊強大,但名取周一想起那位試圖保護名取家的天崎先生,還是不由得有些擔心:“您隐退真的沒有身體方面的不适嗎?”
話一出口,名取周一就發現自己好像被夏目傳染,表達得更為直率了。
依島先生顯然也不太習慣:“确實和身體無關。”
名取周一眼前閃過之前的場靜司的感歎,猶豫片刻還是輕聲開口:“那您此刻隐退,豈不是把重任都推給的場了?”
“這不正是他想要的嗎?”依島漫不經心地為自己續了些茶水,“那小子剛剛也在,你還幫着他說話了。”
名取周一無言以對。這可能确實是的場家一直想要的機會,但想到之後像百目鬼那樣危險的妖物大家都默認由的場靜司來祓除,名取周一又有些不忍。
“就像當年名盛一時的名取家金盆洗手後,除妖界依舊風平浪靜一樣,這裡不會因一個人一個家族而改變。”
依島先生語氣淡然,卻毫不留情。
涉及到自己的家族,名取周一垂頭,握緊了手中的茶杯。
“……但您和我家當時的境況不同,您還持有強大的力量,還能做到許多事。”
“與我無關。”依島不耐煩再向他解釋自己的想法。“我要去收拾書了,願意的話就來幫我。”
名取周一看着睡得正香的小夏目,還是拒絕了這個對他而言頗具誘惑力的提議:“我一會兒再去幫您。”
依島先生的視線跟着落在夏目身上,不置可否地颔首,自行出門了。
名取周一輕歎一口氣,走到夏目和貓咪老師身邊坐下,試探性地摸摸:“老師,您還在生氣嗎?”
“和我有什麼關系。”貓咪老師哼了一聲,“如果出了事,你就把夏目留在的場家吧,的場那小子正想把夏目拐去當除妖人呢。”
貓咪老師故意陰沉下臉色吓唬名取周一:“到時候你就無能為力地看着夏目受傷吧。哦對,如果百目鬼得逞了,你連看都看不到。”
“!”名取周一一激靈,想到之前夏目在信裡寫得滿滿當當的行程安排,再将遇到百目鬼後的自己換成夏目,心髒驟停。
看着面色瞬間慘白的名取周一,貓咪老師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像本大爺這樣的妖怪,還能吓不住你們這些半吊子除妖人?
“我知道了,我以後會小心的。”名取周一誠心實意地答應下來。
“那老師,夏目在的場家怎麼樣?”名取周一看着小孩熟睡的臉龐,“的場究竟找他幫什麼忙?”
貓咪老師沒和夏目串通好,隻能含糊其辭:“啊這個……大部分時間夏目和他在書房,那裡我進不去。”
“至于其餘時間嘛……的場那小子,性格實在惡劣。除此以外倒也還行。”畢竟願意讓它随意喝的場家的酒,僅憑這點貓咪老師就願意寬宏大量地高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