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司哥哥!”顧不上解釋,夏目讓開門,露出身後被衆妖合攻的大妖,“快幫一下貓咪老師!”
的場靜司此刻已然平靜下來。他微微側首,便有幾位除妖師會意,與幾隻白面式神一同前來接應。待到夏目和貓咪老師進到别邸,幾隻白面将随之溜進來的小妖扔出門去,幾位除妖師便合力重新閉鎖了大門。
的場靜司閉眼輕聲念誦幾句咒語。斑晃了晃腦袋,原地變回貓咪老師:“嘔……這個結界實在是太難受了……”
一名除妖師自袖中掏出張和紙面具遞給夏目,夏目便急忙給貓咪老師帶上,這才避免貓咪老師當場吐出來。
的場靜司含笑注視着這邊收拾妥當,才将目光重新投向在庭院中被嚴加看守的幾人:“那讓我們繼續——你們還有什麼圖謀,為什麼要把夏目也卷進來?”
松本自夏目進入别邸便閉上眼,做出拒絕回答的姿态。
“不說?”的場靜司冷笑一聲,朝夏目伸手。
“夏目,先到我這邊來。”等夏目到了他身邊,他便捂住夏目的耳朵:“自己閉上眼,不要偷看。”
夏目聽話的閉上眼。但許是怕傷到他,的場靜司捂着他的耳朵并不十分嚴密,夏目依稀可以聽到幾個模糊的詞句後對面那人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但喧鬧聲很快便消失了,留給夏目的隻有一片寂靜。夏目不安地動了動,被的場靜司警告地将耳朵捂了更緊。又過了一會兒,的場靜司才松開手。
夏目随之睜開眼睛。眼前的松本和其他人并未受傷,但氣色虛弱了許多。的場靜司抱臂,含笑的聲音隐藏着不加掩飾的威脅:“現在應該招了吧——我再問一遍,為什麼要把夏目卷進來?”
“為什麼?”松本自知無法得到赦免,陡然爆發出一陣獰笑,“因為你的場靜司隻能是孤家寡人,所有親近你的人都會在今晚給你陪葬!”
堪稱惡毒的話語絲毫沒有激起的場靜司的波動:“隻可惜,以你的能力遠做不到這些啊。”
他悠然走近松本:“還是我來提醒你吧。伊藤家想借那隻妖怪來殺掉我,但他深知的場家與那隻妖怪抗衡多年,必然有了成套的防禦措施。想要利用那隻妖怪,你們隻能趁我不備。于是你們制造了多場妖怪暴動,又在暴動中混入了你們控制的妖怪。再加上妖力強大的夏目——你們确實打破了我設下的防禦陣法。”
的場靜司看着難掩得意的松本,輕笑一聲:“隻是你從未與我一同抵禦過那隻妖怪。所以你不知道,那隻妖怪不是用這道陣法來防護的,這隻是一個能确保外面無法探聽到其中任何消息的屏障而已。”
“哦對,我稍加了一點改動,現在它連你們精心制造的妖怪暴動也防在院外了。”
貓咪老師皺起眉頭。無論看多少次,人類之間的勾心鬥角還是令它心生厭惡。它想要将夏目帶走,卻被的場靜司頭也不回的制止:“别動。讓夏目看明白,究竟是誰在出于什麼理由利用他。”
随着的場靜司發出命令,幾位除妖師恭敬但不失緊迫地上前将貓咪老師圍住。它發出低沉的龇牙聲試圖突破,卻被松本突如其來的大笑打斷。
“的場靜司啊的場靜司,明明你都還未成年,卻能把這些污穢的東西看的這麼透徹,這也是的場家的天賦?”松本惡狠狠地推開試圖捂住他嘴的同夥,“不過有一點你猜錯了。這件事,即使是伊藤家也做不到。”
的場靜司暗紅的眼睛閃過一絲興味。在此之前,他便察覺反的場派似乎變得團結起來,不再如自己記憶中那般一盤散沙。
“反的場派那邊有了一位統領人嗎?”的場靜司思索片刻,問出一句令其他除妖師震驚的話語,“是我的姐姐?”
松本隻是大笑着并不回答,的場靜司便明白自己又猜錯了。
松本的那句“孤家寡人”難道并不隻是松本的想法,更是幕後之人的人意願?
“今晚會來到此地的可不止是這個小鬼。”似乎是看穿了的場靜司的動搖,松本嘶啞地笑着,“無論嘗試多少次,你都别想逃離的場家的宿命。”
“這人簡直瘋了!”七濑終于看不下去,“把他們帶下去,留到明天仔細審理!”
她上前想要将手中的傘遞過去,卻見黑發少年條件反射般向後退了幾步,避開她的接觸。
“家主,您不必聽信這個瘋人的言語……”她想要寬慰的場靜司,但又覺得過于話語過于蒼白無力。連幼小的夏目都能被他們綁到的場家門口逼迫他陷入絕境,那些人還有什麼做不出來?
“無事七濑,這些人隻是麻煩了點,構不成什麼威脅。”的場靜司平靜地接過油紙傘,“你去把夏目帶進屋裡。我有預感,那隻妖怪就要來了。”
·
别邸外的樹林中。名取周一剛剛跳下車,便看見一群小妖圍着形狀獨特的器具不斷争搶,另外一些妖怪則圍攻着無形的屏障,試圖突破障礙沖進的場别邸中。
真是混亂的景象啊……
他阻攔了想要一同下車的伊藤武。伊藤家與這群混亂的源頭密不可分,名取周一還是希望伊藤武能盡量離遠一些,不要過多牽扯進去。伊藤武拗不過他,隻好帶着司機離開。
“沒想到的場别邸真的在這裡。不過這情景,夏目難道在陣法形成前已經進去了?”名取周一輕歎一聲,将柊喚出,“先别驚動前面那群妖怪,沿着圍牆到四周找找看。”
“主人,不必找了。”
前去追蹤石田家的瓜姬和幾日前便開始跟蹤久松家的笹後一同現身:“夏目的确在不久前闖了進去。”
“瓜姬、笹後?”名取周一有些驚訝,“你們兩個在這裡,也就是說石田和久松都在這附近?”
兩隻式神齊齊點頭。
夏目被困在結界外時,笹後正悄然尾随久松家的人抵達此處。她本想幫夏目和貓咪老師解圍,可實在妖力薄弱,僅是靠近便會被那術具影響。她又想回去禀告名取周一,但尚未走遠夏目便破開了法陣闖入院中,而瓜姬也在此時循着小紙人找來。
于是她們混入這群妖怪中間,窺探到笹後跟蹤的除妖人正和其他人一起鬼鬼祟祟地按方位埋下符咒。
“那群人剛剛離開。我們正想回去,便察覺到了您的到來。主人,我們接下來做什麼?”
“……也不能不幫忙吧,畢竟夏目還在裡面呢。”名取周一抽出小紙人,“柊,幫我攔住那些妖怪,我要先把那個術具給清理了。至于瓜姬和笹後,你們去把之前埋下的符咒翻出來給我。”
三位式神各自領命。名取周一放出紙人包住術具,眼見單個紙人顯得勢單力薄,他便索性多扔出幾張,駕輕就熟地以秘法處理其中的妖力。
眼見混亂的局勢逐漸平息,原本在圍攻屏障的妖怪似乎是受到了什麼指令,齊齊轉身循着氣息向名取周一襲來。名取周一扔出符咒的同時柊和瓜姬也及時趕到,聯手将它們擊退。笹後随即趕來,将沾滿泥土的咒符交給名取周一。
名取周一打開咒符試圖辨認:“唔……光線太暗了。這張符咒好像有名取家的印迹,我什麼時候給出去的?”
“主人,那是什麼!”
名取周一匆忙擡頭,看到一隻巨大的近乎與黑夜相融的妖怪自半空直直墜下。那隻妖怪落在的場家别邸上空無形的屏障上,慢慢蠕動身子。它試探着伸出類似手一樣的部位戳了戳,那被幾隻妖怪圍攻許久都不曾破壞的屏障便寸寸碎裂,那隻妖怪也随即沖向庭院,一聲痛呼自破裂的屏障内傳出。
“靜司?!”名取周一大驚,再不顧什麼咒符便要沖入院中,卻被瓜姬用力攔下,“主人,請冷靜!那不是的場先生的聲音!”
在名取周一甩開瓜姬阻攔的同時,别邸内也傳出了石田冷冷的呵斥聲:“這次也沒得手啊,怪物。速速離去吧!”
名取周一松了一口氣,卻目睹到那隻妖怪正穿過的場别邸的圍牆,口中喃喃着模糊不清的詞句朝他的方向迅速爬近。名取周一下意識繃緊身體做出防禦的姿态,但那隻妖怪對他熟視無睹,徑直與他們擦身而過,漆黑的身軀沒入樹林深處,轉瞬消失不見。
雖然隻是短暫的打了照面,名取周一也清楚地看到那隻妖怪右眼處僅存的黑黝黝的窟窿。他終于明白了反的場派選在今日動作的原因:“瓜姬,剛剛那隻就是觊觎的場家右眼的妖怪,對嗎?”
瓜姬面色冷淡地點頭。她還是在的場靜司剛剛繼任家主之位時直面過一次這隻怪物,自那時起她便知道這隻妖怪的可怖。所以即使當時受傷的真是的場靜司,她也一定要攔住名取周一。
“……”名取周一對瓜姬的想法心知肚明。但他不好說什麼,隻能扶扶眼鏡。
“現在這隻妖怪已經離去,剩下的就都在的場掌握之中吧?忙也幫到了,我們去接回來夏目……”
自院中再次爆發了強大的陣法波動,名取周一猝不及防,隻覺渾身一僵,身體再無法動彈。
這種熟悉的感覺……
“他是利用了百目鬼的能力嗎?”名取周一思索。的場靜司大概是想趁此把周圍不懷好意的除妖師一舉拿下吧,那就稍微等一會兒,或者直接讓夏目在這裡休息一晚,明天再來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