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還得是老燕,幹脆!”魯行哈哈大笑,絲毫不覺得燕歸塵的話有哪裡不對。
靜心皺皺眉,看一旁的劉霜葉也是一臉的躍躍欲試,不得不出來潑涼水:“歸塵,你這玩笑可沒那麼好笑。”
燕歸塵笑而不語,靜心忍不住提高了點聲音:“……你還真打算當場把他們全宰了不成?”
“那怎麼可能,說是唯殺而已,實際上是打算把他們全部打趴罷了。”燕歸塵也不是嗜殺之人,雖然他心裡覺得如果能一劍一個處理掉,那可太省事了——可惜那不太現實。
靜心這才松了口氣:“……吓我一跳,打敗他們至少比全殺了更可行:你要是真的在大庭廣衆之下出手沾染那麼多鮮血,先不說他們三個門派回頭要怎麼找場子,那個武務司的小捕頭現場目擊,回去之後定然要給你下通緝令的。”
燕歸塵眼角跳了跳,還真是——看來那個笑話連當最後手段都不成,現階段還是不要被朝廷注意到好。
“不過單純将他們打敗真的能夠阻止他們嗎?”靜心越想越不靠譜,還是忍不住出聲問。
“事到如今,已經不是按照效果選擇方案的階段了。”燕歸塵光棍得很,喝了口茶淡淡說:“我們本來就比他們慢了數步,能做的事情也有限,如果瞻前顧後連這個法子都補試試,那麼朱賢的謀算極可能成真。”
靜心歎了口氣,理确實是這個理,但是在武林大會打敗三人,基本上和結仇也沒什麼區别了。縱然燕歸塵功夫不俗,又通不少雜學,但是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
說不定哪日幾人下個陰招就有心算無心把燕歸塵坑了,想到這裡靜心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燕歸塵看靜心還在歎氣,隻以為她還在擔心自己的法子到底能不能對朱賢的計劃産生影響,出言安慰道:“你也不必憂心太多——朱賢這人死要面子,如果真的被人打的滿地打滾,就算他腆着老臉把自己送上盟主的位子,我也能用武藝不精的理由在衆人心中種下一個不配位的印象。如此一來他就算當上了朱盟主,也得受衆人牽制。”
“退一步說,他有名聲,難道我就沒有了嗎?燕劍俠的名氣也不小啊,實在不行把朱賢打暈,我振臂一呼當盟主。”燕歸塵開着玩笑,靜心卻能聽出他語氣中竟然有三分正經,顯然不是純然的玩笑——也不明白這想來怕麻煩的老冤家,到底是為什麼願意犧牲這麼多。
“更何況,我也不覺得朝廷真能容忍一個江湖巨宿,武林盟主。”燕歸塵冷笑,“說不定讓朱賢坐上了那個位置,他反倒過得更難受?”
靜心還想說什麼,卻聽到了細微的咕嘟聲。
“師傅,水開了。”月盡歡出聲提醒道。
“嗯,快離火。”燕歸塵來不及再說什麼,抓起最後一副藥材,就着月盡歡捧着的藥罐掀開蓋子丢了進去。蓋回蓋子,這才從月盡歡手中接過了藥罐,自己小心晃了幾下将藥材沉底。将藥罐放到一邊,燕歸塵笑着說:“這湯劑下藥材的先後可有講究。有的藥效必須經過大火猛攻才能開始釋放,有的藥效卻沸得越久越弱,這最後一副更是脆弱,經了沸就十不存一,隻能靠離火悶。”
掂量了兩下藥罐子,燕歸塵對魯樹說:“小樹啊,一會兒你把藥罐直接帶回去,這裡面的藥倒出來能分三個竹筒餘一碗,正好夠你爹今晚和接下來三日服用。早晚各一次,一日一筒,三日後就不用太擔心了。”
嘴上說着不用擔心,但是燕歸塵瞥了魯行一眼,顯然意思是你自己注意,要是再觸動傷勢那可就得另說了。
魯行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魯樹則是連連應下。燕歸塵掐算着時間,估摸着最後一副藥的藥效差不多已經融入了藥液,找了個碗給魯行倒了一碗:“雖然冷熱皆可,但是熱的效果更好。不過你們可别傻乎乎的拿回去放火上加熱,找熱水燙一下就好了。”
魯行接過了藥碗,迎面就是一股草木香而不像尋常中藥湯子那般聞起一股清苦的味道。青黛色的湯水澄澈,也不知道燕歸塵怎麼倒的藥,魯行明明看到先前撒進去的藥材有不少細小的碎屑,竟然完全沒有混入這碗藥液中。
手搭在碗邊,還有些微燙,魯行抓着碗成圈輕晃晃,一團熱氣随之而起。晃了一陣,拿到嘴邊試了試溫度,已經勉強可以入口了,魯行也有些不耐煩再等,幹脆忍着燙倒進了嘴裡。
藥液入口,魯行神色一變,皺着眉頭咕嘟咕嘟全都喝了下去。喝完後放下碗,手背抹了抹嘴:“呸,老燕你這藥聞着沒什麼,怎麼喝起來這麼苦。”
“怎麼,要不給你加二兩蜜糖進去?”燕歸塵笑了笑,“良藥苦口,你就偷着樂吧。下次喝藥備點酸梅,服藥後吃下去,有驚喜。”
魯行随便應了聲,沒往心裡去,燕歸塵也不強求:自己所說的驚喜于藥效沒有影響,魯行愛吃不吃。
想到了什麼,燕歸塵對着魯樹招了招手:“小樹你過來,燕叔給你也切個脈。”
“可是前輩,我身體無礙啊?”魯樹覺得今日已經很麻煩燕歸塵了,不想給他再添事情。
“你爹讓的,你就當是為了讓他寬心吧。”燕歸塵直接搬出魯行,倒是讓一向孝順的魯樹沒法推辭了。
靜心見狀,笑着說:“英娘,你我也好些年沒見了,上次給你診脈的時候開了子方給你調養,你也來讓我再複診一番吧。”
劉珋英本來還有些不好意思,劉霜葉卻直接把女兒推到了靜心面前:“那感情好,要不是夫人沒來,我倒真想請你給我夫人也看看呢。”
靜心自然而然牽過了英娘的手,手指按上了脈門,笑着對劉霜葉說:“這麼說來我倒還沒機會見過令夫人,上次你們來拜訪清虛觀也隻有你們父女二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