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月在的手撐在精神病院的洗手池前,她擡起頭,鏡子裡照出女孩青澀明媚的臉。
“這一世,我會刨了他們的屍體。”
——
“媽,你别擔心了,我們就晚上回去住,晚飯還在家裡吃,不會留你一個人在家。”
連莞無奈地歎了口氣,看着兒子:“行,你們注意安全。”
他知道沈煜的想法,多說無益,隻好叮囑幾句,放他們離開。
二人拿了幾件衣物走進夜裡,剛下完秋雨,寒意凜冽,裹挾着濕漉漉的水汽撲面而來。
随着離筒子樓越來越近,沈煜的呼吸愈發急促,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衣角在風中肆意翻卷,細碎的劉海被打濕,淩亂地貼在他透着幾分蒼白的額頭上。
前世的陰霾如濃重的烏雲,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頭,他對筒子樓的抗拒早已深入骨髓。
兩人拐進巷子裡,秋雨剛過,巷子裡彌漫着刺鼻的腐葉味,牆壁上爬滿了墨綠色的青苔。
昏暗的光線中,隻能聽見兩人的腳步聲,以及雨水從屋檐滴落的滴答聲。
終于,他們來到筒子樓下。
這裡一片死寂,與身後不遠處燈火輝煌、歡聲笑語的街道形成了對比。
樓道口的燈光忽明忽暗,像一隻随時會熄滅的燭火。水泥樓梯上,布滿了住戶們上上下下留下的水漬,在昏暗的燈光下泛着詭異的光。
白瑾緊了緊手中的衣物,面不改色地踩上去,擡腳往上走,鞋底與潮濕的地面摩擦,發出“吱吱”的聲響。
沈煜深吸一口氣,目光從冰冷的水漬上收回,咬咬牙,快步跟上白瑾的步伐 ,昏暗的樓道裡,兩人的身影緩緩消失在黑暗之中。
伴随着“咔哒”一聲輕響,白瑾将鑰匙穩穩插進插銷,陳舊的木門緩緩打開,發出一陣細微的“嘎吱”聲。
白瑾站在門口,柔和的燈光勾勒出他利落的輪廓,細碎的頭發随意搭在額前,深邃的眼眸打量了一下屋内。
屋内彌漫着一股久未通風的沉悶氣息,一切還如他離開時那般,安靜又略顯荒蕪。
他的目光落在玄關的櫃子上,上面蒙着一層薄薄的灰,在微光下若隐若現。
白瑾擡手,動作輕柔地将鑰匙挂回櫃子上,随後接過沈煜手中的袋子,走向卧室。
沈煜立在門口,透着幾分疲憊,他輕輕歎了口氣,擡手關上了門,動作間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或許是觸景生情。
雖然有脾氣是好事,但是怎麼哄啊?
屋内寂靜無聲,兩人默契地沒有言語,開始默默清理屋子。
窗外,夜色漸濃,昏黃的路燈透過斑駁的樹葉,将光影投射在窗戶上。沈煜伸手拿過白瑾手中的拖把:“你先去洗澡吧。”
白瑾聞言,微微一怔,看向沈煜,想要伸手拿回拖把,卻被沈煜輕巧地躲開。
沈煜擡起頭,眼神中帶着一絲倔強與傲嬌:“這是命令,你是打算不聽話嗎?”
燈光下,他的臉頰微微泛紅,像是因為剛才的忙碌,又像是藏着什麼難以言說的情緒。
白瑾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他看着沈煜,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沒說話。
他放開手中的的拖把,轉身走向浴室,腳步不疾不徐。
沈煜望着他離去的背影,緊繃的肩膀瞬間松懈下來,長舒了一口氣。
他的手緩緩松開拖把,指尖還在微微顫抖,像是剛才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
在空蕩的房間裡,沈煜獨自站在原地,周遭的空氣好像都變得冰冷刺骨。
他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到上一世,噩夢般的場景再次浮現——自己握着拖把,一下又一下地清理地上刺目、早已幹涸的血迹,刺鼻的腥味似乎還殘留在鼻腔。
許久,沈煜才緩過神,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廚房。
他的動作遲緩而僵硬,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綿軟無力。
伸手去拿水杯的時候,手指微微發顫,好不容易握住水杯,又差點失手滑落。
接滿水後,他仰起頭,猛灌了一口,水順着嘴角溢出,打濕了他的領口。
他渾然不覺,隻是目光呆滞地看向浴室的方向,眼神像是分不清現實和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