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受白椎醫生治療的第六天,她那應該不會有人知道的号碼接到了一通陌生的電話。
來自深淵的電話。
“阿凜,身體可好?”
折原臨也說話時語調悠閑,讓她煩心的皺下眉,心裡罵着這個陰魂不散的幽靈。
“……”當然,她嘴裡還是一言不發。
“下午,阿凜要不要和我見一面?”折原臨也不在意的繼續說着,“我可是很想你呢。”
“……”她仍然一語未發,冷淡挂下電話,想着還是要等身體恢複才能反擊這個麻煩的情報販子,白椎醫生這個診所倒也隐蔽,自己在身體好之前可沒必要和他多做糾纏。
但是在下午,手機就收到了一條信息,那是一張照片,照片裡是一個男孩正站在她家門口,那個男孩,正是江戶川柯南。
接着,對方又發來下一條消息:
[這個小朋友經常來阿凜家門外等你回家呢。]
接着,又發了一句:
[看來和阿凜感情不錯啊。]
那話語蘊藏着極為明顯的威脅之意,她神情嚴肅,知道那是折原臨也的引蛇出洞,自己現在的身體雖已恢複大半,但仍會有疼痛時而發作。
明明應該理性考慮此時狀況的雪川凜卻在下一秒便穿上與日常的服裝,直接的服用下止痛藥,用上掩蓋住藥物與血腥味道的噴水,在白椎醫生的怒斥聲中奔出了門。
轟雷閃電,風雨飄搖,她一面自嘲着自己落入那樣愚蠢的陷阱,一面的步伐卻越發急切。
冰冷的雨水打在脆弱的肌膚上,并不認為自己虛弱的雪川凜卻在急切的步伐中,真實的感受到肢體的痛乏,那不符于以往的脫力感幾近掌控着理智,她停下腳步,控制呼吸之際,那冰冷的觸感卻突然消失。
她心下一驚,在擡眼的視野中,那小小的身軀漸漸進入腦海,與記憶裡的男孩重疊着,直至目光到達了那張臉,那與之無比相似的臉上,目光溫柔綿長的望着她,裡面有她曾經不懂的、無比厚重的情感,隻是下一秒,雨水便模糊那不确定的目光。
“柯南,你怎麼?”她開口,正欲詢問。
傘外雨聲風聲搖搖欲墜,與他對視時,眸中閃爍璀璨柔軟,似萬籁俱寂,身體的疼痛都麻木而軟綿。
眼前容貌稚嫩的小少年低首俯身,黑發淩亂而濕卻,眼鏡霧氣或濕潤,傾近的距離又讓模糊的一切皆數放大,夾雜冰冷而來的,除了額頭那緊貼而來的滾燙,還有他壓低着聲說出的,纏綿而柔軟的話語。
“我想你了。”
一音一調,清晰的落入耳中,再落入翻天覆地的心髒。
在未重逢時,她認真的想過許多方法策略,構想可能狀況的反應,想去驗證眼前的小少年與記憶裡那位朋友的關系,可此時對方的言語或是動作都讓她慌亂疑惑,一時不知如何反應。
濕潤的發絲間遲緩的感知到小少年用手掌所傳達而來的稚嫩觸碰,她擡起眼簾,看見了小少年那眼鏡下無比清晰的眼眸,那澄澈的,幹淨的,溫柔的,專注的,全是她。
身軀的顫抖與呼吸的交錯間,她垂下眼,嘴角牽起不明顯的弧度,心中确定了然。
不需要了,驗證或是試探,都不需要了。
她确定,很确定。
他就是他。
“怎麼臉色這麼差啊。”
小少年與她對視着,壓低的嗓音滿是擔憂與心疼,低喃了句,“是因為淋雨嗎?”
她心中有些發虛,就算用了止痛藥,卻是無法對臉色進行僞裝,不過慶幸的是,倒不知是誰目光灼熱了,或是意識到了什麼,小少年直回身,局促的側過目光,一邊示意她接過傘柄,一邊又朝她伸出一隻手。
她一手接過傘柄,另一邊又有些疑惑的看向了他。
對于她疑惑的目光,他幾乎習慣性的用之前教導着48的語氣說:
“把手給我。”
雪川凜目光顫了顫,低頭輕輕笑着,身體因為笑的疼痛也仿佛感覺不到了,隻是心中喜難自抑,眉眼皆是笑意的,于是試探性的,輕輕的探出手去時,等候已久的小少年準确而用力的抓住了那隻手。
随着指腹與肌膚紋理交疊而來的滾燙,内裡的心髒似要失去駐防的焦灼。
那是雪川凜遇見江戶川柯南以來,他第一次朝她伸出手,第一次的與她牽緊了手。
在那場南柯一夢之前,江戶川柯南從未真正承認過自己的心意,繞是對于雪川凜溫柔的接近,他隻是矛盾的亦趨亦避,可那場過于真實的夢讓他在短暫而漫長的時間裡,不斷地,不斷地,确定了愛她的心意。
——“找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