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采薇其實學過一點兒畫畫,是來了清朝以後才學的,這個年代沒有手機電腦,一點兒娛樂活動都沒有,她又不愛看戲喝茶,很多時候隻能無聊地到處打轉,但覺羅氏不許她天天出門,不出門的時候佟采薇就在家裡雜七雜八地學點東西。
學的最多的就是字,然後就是畫。
春絮從内務府領了紙筆和各色顔料回來,笑道:“那些人真是上趕着巴結格格,奴婢才到那兒,那些人便擺了好幾樣的紙等着奴婢給您選。”
她把帶回來的紙擺在桌上:“奴婢不知道格格要用什麼紙,幹脆都拿了一點兒回來,格格瞧瞧有沒有得用的?”
佟采薇掃了一眼,羅紋紙、玉版宣、甚至還有澄心堂紙。
“這些人真是下了血本了。”外頭的澄心堂紙賣得貴,内務府采買也必定不便宜。
春絮立馬道:“格格比旁人受寵,那些人捧着也是應該的。”
佟采薇輕唬:“恩寵的事情,誰能說得準呢?如今我壓别人一頭,焉知将來旁人不會壓我一頭?你們常在外頭行走,不要盛氣淩人。”
春絮隻覺得她多少有點杞人憂天,但她是主子,她的話自己當然得聽。
不隻得聽,還得管着手底下的人。
她瞧了一眼外頭靜悄悄站着的秋瑩,抿了抿嘴唇。
“格格要畫什麼畫兒?”春絮殷勤地将紙鋪整齊,“奴婢聽他們說這其中有個紙是拿海棠花熏出來的,格格要不要瞧一瞧?”
佟采薇把那疊紙找了出來,仔細看了看,還真是海棠花味兒的,除了有海棠花的味道,紙張的紋理裡還有海棠花的影子,不像是印上去的,倒像是做紙的時候摻了海棠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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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治從答應要看佟采薇畫畫以後就頗為期待,但他不好一連幾天都翻佟采薇的牌子,已經引起了他皇額娘的注意了,要是再繼續,恐怕就不好交代了。
因此他在乾清宮枯坐了半個時辰,翻了巴氏的牌子。
巴氏是他才通人事以後幸的,本來是在乾清宮伺候他的宮女,生了孩子以後才有了名分,成了庶妃,住在永壽宮,和景仁宮對稱。
她是個頗為秀緻的姑娘,面皮白淨,笑起來還有酒窩。
不過人不可貌相,順治覺得她長了一副聰明的樣子,人卻不大聰明,但也無所謂,他的後妃也不需要多高的智商。
比起蠢笨的人,他更怕自作聰明的。
進了永壽宮,巴氏朝他行了禮,兩個人大眼瞪小眼,最終還是順治無奈地主動開啟了話題:“牛鈕身子怎麼樣了?”
說到這個孩子,巴氏就忍不住垂淚:“還就是那個樣子,太醫天天來看,都快住在宮裡了,藥也是見天兒地讓奶娘吃了再喂奶,但就是好不了!”
順治忍不住皺眉:“帶朕去瞧瞧。”
因着是個才生下來沒多久的小阿哥,身體虛弱,所以他一直是放在永壽宮由奶娘和嬷嬷照料的,還沒來得及挪出去。
順治到了次殿,隻見門窗緊閉着,将要入夏的天氣了,屋裡還燒着熱炕,牛鈕面頰微微泛紅睡在床上,倒是兩個照看的奶嬷嬷被炕烤得滿頭大汗。
門檐下的廊子裡還有個小丫頭正在熬藥。
巴氏見他目光落在兩個乳母身上,主動道:“說起來,内務府新進的乳母奶口倒好,牛鈕愛吃得緊,吃完倒也能安心睡上一陣子,不像以前那樣愛哭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