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秦見君上前,小聲道,“師傅能看出,我身後這位是何身份嗎?”
老和尚聞言,笑了一下,點頭道:“這位施主是你的同路人。”
闵敏聽了,眼神一亮,忙湊上前道:“師傅,我想問問,我為什麼會來到這裡啊?”
“且站上前來。”老和尚微微眯起眼,仔細打量起闵敏來。
闵敏幾乎要屏住呼吸了,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緊張。
就像一個撲朔迷離的案件即将揭開謎底,她既期待又忐忑。
“這裡。”老和尚看了許久,忽然擡手指了指闵敏的心口。
闵敏低頭去看,秦見君也轉頭去看——她的心口處什麼都沒有,衣裳幹幹淨淨,也并無特殊花紋。
“師傅是說......”秦見君猜測道,“心上人?”
闵敏的眉頭微微蹙起——不會真的是為了什麼“情緣”才穿過來的吧?
老和尚笑着搖了搖頭,解釋道:“施主這裡是否放了貼身之物?”
“貼身......”闵敏有點懵,她平時不戴項鍊也不墜珠子,心口這裡會有什麼貼身......
“啊......”她忽然想起來,林近野給她的林家玉佩一路上都被她貼身攜帶!
她忙從衣裳裡将玉佩取了出來,光滑的玉佩已被她的身體暖得溫溫的,拿在手裡散發着微微熱度。
老和尚并未伸手去接玉佩,而是指了指玉佩上的花紋道:“施主可認得這樣式?”
闵敏低頭去看玉佩,上面雙藤纏繞的花紋很精緻,隐隐的熟悉感再次湧上心頭,但她卻想不起究竟在哪兒見過。
在大荊待了這麼久,她見過許多琉璃玉器,也見過許多衣裳暗紋,但實在記不起這圖案在哪裡出現過......
“你見過這個花紋?”秦見君問她。
闵敏遲疑地點了點頭:“熟悉,但我想不起在哪兒見過了......”
秦見君垂眸思索了一下,對她道:“想想在A市見過這個花紋沒?”
闵敏眨了眨眼,開始搜索在A市時的記憶。
說來奇怪,明明隻隔了一年不到的時間,她再回憶起A市卻有種恍如隔世之感。
“應當是個施主常見的物件。”老和尚提醒了一句。
闵敏将範圍縮小到了公司和自己家裡,秦見君也不說話,同老和尚一起靜靜等着。
“我想起來了!”闵敏的腦中忽然浮現了一個胖胖的身影,“是團團!”
“闵團?”秦見君疑惑。
“不是,是我在A市的棉花娃娃,團團的肚子上有這個花紋繡樣!”闵敏說完,仔細回想着那個胖娃娃的肚皮,愈發肯定道,“對......就是團團......這圖案一模一樣......”
“這圖案有什麼不妥嗎?”秦見君轉頭問。
老和尚點頭道:“這樣式乃自古流傳,繼承此樣式的家族源遠流長、經久不衰,如今是林家,在你們的故鄉或許是别的家族......”
“樣式經過家族人氣滋養,自然生成了靈氣,以這靈氣為媒,你便是千萬人中的特别。”
闵敏愣在原地,消化了一會兒才問:“所以我來到這裡,是因為這個樣式有靈氣,它串聯了我和這個世界?”
“可以這麼說。”老和尚答道。
“那我就是撞了運氣才穿過來的?不為什麼情緣也不為别的命運走向?”闵敏的聲音不自覺大了些,她感到心裡空空的。
原以為來了千喜寺就可以知曉自己穿越的真相,既然秦見君是為了圓她與裴眠的三世情緣,那自己必然也是有些“原因”才是......怎麼會是純然的意外呢?
“那......”闵敏有些難以接受,艱難道,“那我還能回去嗎?”
老和尚搖了搖頭,斬斷了她的念想:“既來之,則安之。”
闵敏心底忽然湧出一股沒來由的氣憤,她忍不住擡手拍了拍胸口,試圖讓那股無名火消散些。
手中的玉佩仍然溫熱,被捏着靠在她胸口處,安靜又無辜。
誰知這股無名火直到入夜也沒能散了去。
闵敏在床上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半夜外頭忽然下起雨來,闵敏被吵得愈發心煩,索性掀了被子,裹着大氅推開了房門。
有了雨聲的遮掩,老舊木門的吱呀聲便不那樣刺耳,寺裡無人發覺闵敏還醒着。
冷氣直往骨縫裡鑽,闵敏感到了一絲清醒。
自她來到大荊,除了闵金環一家,她還沒有特别讨厭的人。并且她還靠着自己的廚藝,一步步從村子走進了觀宏州。
人際關系友好、事業生活有盼頭,即便是因為意外來的大荊,對她來說這樣的生活怎麼也比在A市好才對......可她怎會忽然察覺焦躁與怒意呢......
她攏了攏大氅領子,鼻尖被凍得有些沒知覺了,但她還不想回屋子,似乎隻有這樣冰冷的空氣才能讓她的心感到些許平靜。
就在她靜賞冬雨時,旁邊屋子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闵敏轉頭去看——是秦見君。
秦見君也裹着大氅,但她并未看向闵敏,她的目光越過闵敏的肩頭往後面看去。
“林近野?”秦見君的聲音很小,但闵敏還是聽見了,她忙轉頭去看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