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曉暮揉了揉鼻子,搖頭道:“不用,你有多擔心林少爺,我就有多擔心林骈,我們的心是一樣的,别小瞧我......”
闵敏不說話了,但眼中的擔憂愈發濃郁,就在她想再次勸說的時候,海灘上傳來一聲巨響。
兩人頓時都抻着脖子去看,隻見黑黢黢的海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隻巨大的“怪物”。
闵敏撐起上半身去看,卻被雨水擋得嚴實,這下湯曉暮也不再阻攔,而是同闵敏一起拉着手朝海邊走過去。
兩人的身子在狂風中東倒西歪,不斷摔倒又不斷爬起,好在是摔在柔軟的沙子上,兩人除了行進速度緩慢外,身上的傷并未加重。
“船!是船!”闵敏的聲音已經有些嘶啞了,兩人的體力都到了極限,在距船還有一小段路的地方雙雙倒下。
闵敏在昏過去前聽到身後傳來代良的聲音:“少夫人!”
闵敏在A市時不是沒遇上過台風,但氣象預報會提前告知大家,提醒大家囤物資、做防護。每到這時候,她都會宅在家裡不出門,可以說從未直面過台風。
此次不知天高地厚地在風雨中跑了許久,身子自然是撐不住,被帶回城中院子後便高燒不退,迷迷糊糊間好似聽到了林近野的聲音,但她腦袋昏昏沉沉的,無法睜開眼。
林骈從湯曉暮的屋子裡出來,迅速穿過下着雨的小道,轉進了闵敏的屋子裡。
“船徹底撞壞了,好在船上的兄弟們都已獲救。”
林骈站在門口沒有靠太近,隻能隐約看見林近野坐在床邊守着。
雖然已經從闵團的口中得知了闵敏并未生病的消息,但林近野并未全部相信,看着躺在病床上燒得兩頰通紅的闵敏,他心裡還是止不住地擔憂。
出海後他一路往西去,途中路過好幾個島,都沒找到羅隻,隻能循着島民們的線索繼續往西。
出海前手下人告知過他,再有一段日子會刮大風,于是他早早算好了日子回程。隻是回程路上遭遇了一場海上襲擊,匆忙逃走後進入未知海域,接踵而至的是一場暴風雨。好在船上的兄弟們經驗豐富,船體雖有些損壞,但好歹能繼續前行。
重新找到回程路線時,船上的兄弟說天色不對,可當時無論是往前還是往後,都不一定能在起風前靠岸。
林近野隻短暫權衡了一下,便決然下令以大荊作為目的地全速前進。
越靠近大荊,天氣便慢慢愈發惡劣,林近野知道此刻無法停下,隻能咬牙搏一把。
靠岸前船上衆人已經做好了赴死準備,桅杆斷了,船艙也破了洞,待海水完全灌進來,船上所有人都将沉屍海底。
林近野應了林骈一聲,但仍坐在床頭,身形未動。
林骈知道此時不能打擾林近野,況且他也有憂心之人要守護,于是轉身出了門。
外面依舊是狂風暴雨,豆大的雨點被風吹斜,砸了幾滴在林骈的眼角,他忍不住眯起眼看向天空——或許他們就是命不該絕,才會在船快沉時被狂風推上了岸......
生病卧床這事闵敏也是駕輕就熟了,在長久的昏沉痛苦後,她逐漸能感知到四肢了。
睜開眼時她還未反應過來自己在哪兒,陌生的床、陌生的屋子......
但靠在床頭閉眼休息的人卻并不陌生。
“林近野......”闵敏的嗓子嘶啞,聲音極小,但還是将林近野驚醒了。
他看起來十分“潦草”,好像是随意收拾了一下自己便在床頭一直守着了。
林近野頭發随意攏起,有幾縷碎發垂落在額頭上,發梢耷在布滿血絲的眼睛邊,平日裡刮得幹幹淨淨的胡子也冒了青茬......
“我去喊大夫。”林近野的聲音也十分嘶啞,嘴唇甚至有些泛白。
闵敏想叫住他,無奈身子太虛,沒了說話的力氣,隻能看着林近野将大夫請了進來。
如今闵敏已經知曉了自己身體的秘密,林近野就沒有再避着她同大夫說話了。
闵敏清楚聽到大夫說她隻是受了寒,眼下退了燒,隻需要緩緩補身子就好了。
送走了大夫,林近野才又一次坐在了闵敏床頭。
兩人對視,卻都未開口說話。
闵敏看着他憔悴的臉,忽然嘴角一癟,忍着眼眶泛起的酸意,小聲道:“水......”
林近野喂她喝了一大杯水,然後闵敏就看着林近野用她剛喝過的杯子又倒了滿滿一杯,仰頭一飲而盡。
闵敏:“......”還真是不見外......
“林近野,過來。”闵敏靠在床頭喚他。
林近野放下杯子回到床邊坐下,身子微微向闵敏傾斜,一副“仔細聆聽”的模樣。
“你還喜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