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婉拒了喻澤潇的約飯,但沈憶原本也不打算跟程商陸吃飯的。
他隻是看不慣程商陸那副一直捏着他的把柄要說不說的樣子,被迫應下邀約而已。
程商陸卻是對沈憶的敵意視而不見,就像普通同事下班約去吃飯一樣,一到下班時間就拖着沈憶扔到自己車子的副駕上。
沈憶抱着背包問了好幾次程商陸到底想幹嘛,可程商陸就是笑而不語,一路七拐八彎地,開車帶沈憶去到一家隐藏在城中村裡頭的老式烤肉店,熟稔地跟老闆打了個招呼、報了五六樣菜名後,才不緊不慢地示意沈憶在角落的位置坐下。
酒香不怕巷子深,這家烤肉店店址藏得深,到了飯點,來下館子的人還不少。店裡頭的抽油煙機似乎不太靈光,兩人隔壁桌正滋啦滋啦地烤着五花肉,炸出來的油煙夾着肉香味,一個勁地往沈憶身上撲。
好在沈憶自己住慣了出租屋,對這種餐飲環境并不陌生,倒也沒有介意。沈憶想,要是他是跟喻澤潇那個龜毛少爺來這兒吃飯,怕是剛進店門口就要轉身走人了。
“在想什麼?”程商陸用一次性塑料杯倒了杯大麥茶,遞到沈憶面前,“看你一路上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怎麼來到這兒,忽然就笑了。”
笑了?沈憶的嘴角僵了僵,大概是因為腦子裡想象的喻澤潇的樣子有點好笑吧。
沈憶不跟程商陸廢話,将剛勾起的嘴角壓下,朝程商陸開門見山道:“說吧,你到底想做什麼。”
程商陸無辜道:“不是說了嗎,想跟你吃頓飯。”
話音剛落,眼看沈憶的神情似是有些惱怒了,程商陸連忙打哈哈補充道:“還有聊聊,關于你為什麼要僞裝成beta上班這件事。”
沈憶面色不善,學着喻澤潇的表情,睨眼冷淡道:“我本來就是beta。”
程商陸知道沈憶不會輕易承認,沒有急着拆穿沈憶的謊言,而是轉移了話題:“信息素這種東西真的很奇怪。有些人身上的氣味十分濃烈,隻要靠近就容易讓人發狂;而有些人身上的氣味則是平淡如水,不仔細分辨的話,根本就發現不了。”
“前者容易利用信息素制造優勢,後者則擅長利用信息素進行隐藏。”
冒着熱氣的炭火盆在此時忽然上了桌,程商陸将說到一半的話頭停下,未讓靠近的服務員聽見兩人的對話。
幹燥的木炭還彈着鮮活的火星子,将沈憶闆着的臉映得有些泛紅,似乎是愠色上了臉。
“沈憶,我猜你應該是用了什麼辦法,将自己的信息素隐藏得很好。”等服務員理好桌面離開後,程商陸才繼續說道,“……但很不巧,我偏偏是一個對信息素尤其敏感的人。就像花粉症患者比一般人更加清楚授粉期在什麼時間段一樣,我也比一般的alpha更擅長發現omega的氣味。”
沈憶一言不發。
他知道程商陸沒有撒謊,也知道現在還嘴硬是無濟于事,隻是他實在不知道程商陸在賣什麼關子,隻能保持沉默,靜觀其變。
倒是程商陸看沈憶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一下子笑了出來。
“真想給你找一面鏡子看看你現在的表情,好像我要将你吃了一樣。”程商陸邊笑邊說,“好了,我不逗你了,其實我想跟你說的是,我可以幫你。”
沈憶的眉毛擰起:“幫我?”
程商陸點頭:“沒錯,幫你。”
沈憶一秒鐘都沒有猶豫,也沒有反問,直接道:“不用。”
這下輪到程商陸有些錯愕。
他沒想到沈憶連問“怎麼幫”的興趣都沒有,直接就将他拒絕了,“為什麼?”
沈憶依舊擰着眉毛,語氣還帶上了鄙夷:“像你這種不懷好意的alpha提出的幫忙方式,不都是那幾種嗎?”打着幫助的名号,将omega變成被信息素所驅使、聽話好拿捏的炮友,是渣A常用的招數,“很抱歉,你找錯人了。”
說罷,沈憶就要站起來準備離開。
沒想到程商陸看起來人模人樣的,思想竟然這麼龌龊,真是無語至極。早知如此,還不如去跟喻澤潇吃飯呢。
好餓,起碼喻澤潇還會留意他有沒有吃飽。
程商陸愣了愣,反應過來沈憶是誤會了,忙道:“不是不是,你先别走,冤枉啊!這絕對是冤枉啊!!”
方才的遊刃有餘一掃而空,程商陸的臉色紅了又青,恨不得立刻将站起的沈憶按回原地,“我看起來像是那種人嗎!”
沈憶想都不想:“像。”
士可殺不可辱,程商陸首次在沈憶面前破防:“我不是!!!”
熱鬧的烤肉店随着程商陸的一句暴吼安靜一瞬。
服務員淡定走到兩人中間,“哐”一下放下兩盤鮮切牛肉,悠悠道:“靓仔,冷靜點,别把你對象吓壞了。”
沈憶忽然“噗”地笑出聲,澄清:“我才不是他對象。”
“你不要否認得那麼快行不行,是我對象很丢人嗎?”程商陸頭大地撥了撥自己灰棕色的頭發,朝沈憶道,“好了,這下讓你扳回一局了。”
沈憶心想早知道就聽喻澤潇的話,随身帶着婚戒了,不然還能給程商陸再補一刀。
“我本來就沒打算跟你鬥,是你把我當傻子耍。”
“天地良心,我真沒有,我純粹是好奇你為什麼要把自己僞裝成beta而已,你趕緊坐下吧。”程商陸環視一圈周圍偷偷看戲的人,壓低聲音,認命道,“當然,如果你不想說,我肯定也不會追問。隻是你的僞裝太蹩腳了,在發情期肯定很容易暴露,所以我才提議可以在情況緊急的時候幫你做臨時标記。”
沈憶想了想,這才再次坐下,學着喻澤潇平時說話的樣子,挑起眉毛道:“無事獻殷勤。你跟我又不熟,為什麼想要幫我?”
“憑你是肖宇的粉絲啊。”程商陸答得很快,順手拿起夾子将牛肉夾到烤盤上,“難道不是嗎?”
沈憶也不掙紮了,“所以說你到底是怎麼看出來的啊?”
程商陸道:“我很敏銳,不止體現在對信息素的感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