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憶的嘴角已經不自覺地翹起，兩眼放光，空出的手緊緊攥着剛剛買的聽風周邊，似乎對跟肖宇見面這件事十分期待，甚至忘記自己的行動其實不必得到喻澤潇的許可。

喻澤潇輕歎口氣，仍是緊緊抓着沈憶的手，道：“不用去，那個不是肖宇。”

沈憶的嘴角僵了僵，但身體還處在狂喜之中，條件反射道：“你連他的背影都沒看到，怎麼知道不是？也許肖宇真的來了呢？”

喻澤潇的聲音又冷淡下來幾分，“肖宇沒有這個行程。”

喻澤潇的話就像一盆冷水，往沈憶發熱的腦袋當頭澆下，生硬且冷酷，連一絲緩沖機會都沒有。

但沈憶不打算跟喻澤潇起争執，隻壓下嘴角，試圖說服喻澤潇，道：“說不定他隻是心血來潮，偷偷來看一眼，不想公開呢。工作室也不一定知道他的私人行程吧？”

喻澤潇并未被沈憶的話語打動妥協，而是繼續冷聲道：“他不是這種人。不是他。”

饒是沈憶再好脾氣，此時也有些不悅了。

喻澤潇剛剛明明就沒有否認肖宇來了的消息，為什麼現在卻不肯讓他去看一眼？

這也許是沈憶這輩子唯一一次見到肖宇的機會。

沈憶的臉也跟着沉下來，第一次沖喻澤潇有了脾氣：“你很了解他嗎，為什麼這麼确定不是他？”說着便想要甩開喻澤潇的手，不跟喻澤潇進一步糾纏。

喻澤潇怔愣一瞬，沈憶從來都是隻軟包子，憑什麼要因為一個不存在的假消息對他生氣？

就因為這個假消息的中心是肖宇？

想到此處，喻澤潇的指尖愈發加重捏着沈憶手臂的力度，同樣升起脾氣：“我确實很了解他。”

沈憶吃疼地皺皺眉毛，心中也升起惱火，怒目圓瞪道：“放開我！我隻是想見肖宇一眼，隻是一眼而已，即使那人不是他我也認了，這有錯嗎？為什麼你要攔着我？！”

“你認為這沒有錯？”不知是受環境影響，還是被沈憶的話所刺激到，喻澤潇同樣怒容滿面，“你不覺得這樣跟蹤打擾一個陌生人有點過了嗎？你有想過他本人想見你們這群粉絲嗎？為什麼你要在這種時候去蹚渾水，給他帶來困擾？”

原本井然有序的隊伍徹底被肖宇現身引發的騷動打散，現場可以用十分混亂來形容。

人潮尖叫着，奔湧着，推搡和争執也逐漸開始出現。大部分人雖然不明所以，但看見這幅場景，心中難免生出恐慌，竟也開始随大流往某個方向湧去。

兩人被擠得緊緊貼在一起，但氣氛卻是空前絕後地差。

喻澤潇一口氣冒出了太多質問，每一句都環繞在沈憶的耳邊無法散去。

沈憶很想跟喻澤潇解釋，但又覺得對喻澤潇解釋是一件非常多餘的事情。喻澤潇隻是他生命中短暫的過客，即使告訴了喻澤潇肖宇在他心中的分量，或許隻是給喻澤潇增加了一個看不上他的理由罷了。

他啞口無言，無法反駁喻澤潇提出的每一個問題。

可是……他真的隻是想看一眼而已。因為沒有見過，因為太過憧憬，因為肖宇的小說支撐着他度過了曾經最黑暗的時期。

但喻澤潇說得對。

如果每一個狂熱粉，或者不是粉絲的路人，甚至是黑粉的人都想去看肖宇一眼的話，肖宇每天要面對多少麻煩啊？他隻是一個小說作者，又不是什麼明星網紅，這麼多年的隐迹潛蹤，不就是代表着肖宇不想過這種被打擾的生活嗎？

他的行為，跟八年前去肖宇面前鬧事的極端粉有什麼區别？

喻澤潇冷靜下來的速度比沈憶要快得多。

他眼睜睜地看着沈憶被自己質問過後渾身僵硬地站在原地，瞪大的雙眼似乎開始濕潤，牙齒緊緊咬着下唇，都快要咬出了血。

這……喻澤潇的腦子嗡一下，被這個狀态的沈憶吓得慌了神。

他是不是說得太過了？沈憶根本沒有做錯什麼，隻不過是小粉絲想跟偶像見一面而已，而他又被過去的記憶影響了判斷，不小心遷怒到沈憶身上了……他根本沒必要這樣子去斥責沈憶。

喻澤潇剛想開口再說點什麼，不知是誰在擁擠中胡亂推搡了一下，不小心推中沈憶的後背，喻澤潇連忙護住發呆的沈憶，有些緊張道：“沒事吧？你要是真那麼想見他，我可以……”

話未說完，沈憶便面無表情地打斷道：“算了。抱歉，确實是我的錯。走吧。”

這種意料之外的反應讓喻澤潇更加緊張。

沈憶沒有像喻澤潇預期中的一樣掉眼淚，也沒有繼續發脾氣甩開喻澤潇的手，隻是就這麼讓喻澤潇抓着，轉身逆着人流往場館門口走。

喻澤潇頓住腳步，“無雙的展位你還沒……”

沈憶道：“不買了，我想回家了。”

明明沈憶的情緒沒有波瀾，喻澤潇的心卻慌得厲害，又道：“沒有必要，我向你道歉好嗎？你就當我剛剛沒有說過話，你想去哪裡、想看誰都沒關系，我們繼續逛？”

沈憶雙唇緊閉，久久無言，隻像頭無聲的倔驢，喻澤潇說什麼都當做聽不見，一昧悶頭往場館外走。

他不生喻澤潇的氣，隻是心情實在不好，不想說多餘的話。

不知道肖宇現在正在做什麼呢。

是真的在場館裡嗎，有看到這麼多人還喜歡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