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王府守門的小厮走進來,陳宴秋起身拍拍手上的雪,眉梢微揚,笑着問道:“怎麼了?”
在陳宴秋面前,小厮卻收斂了脾性,畢恭畢敬說:“王妃,外頭有兩個人來了,說是皇上,要見王爺呢。”
皇上?
陳宴秋驚了:“那你怎麼不把他帶進來?”
小厮梗着脖子回:“王爺說過,養傷期間,拒不見客。”
他想了一下,又繼續補充:“我隻聽王爺和王妃的,即使是皇上來了也得通報一聲。”
陳宴秋瞪着眼睛看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良久,他才愣愣開口道:“那你做得還不錯,值得表揚。”
夠忠心,膽子也夠大。
小厮立刻眉開眼笑:“多謝王妃誇獎!”
話雖如此,但也總不能讓薛應年一直等着。
陳宴秋還是搓搓手:“我跟你一起見皇上吧,快把他帶進來。”
于是乎,陳宴秋打開門,迎面對上了薛應年陰沉着的臉。
陳宴秋悻悻一笑,連忙行禮道:“皇上。”
“府裡都是些小孩,他們不懂規矩,還請皇上恕罪。”
薛應年雖然生氣,但也沒有忘記自己此行的目的。
他不着痕迹地“哼”了一聲,才揚着嘴角把陳宴秋扶起來:“皇嫂哪裡的話,是我突然打擾了,府裡人沒反應過來也是正常的。”
但是我府裡的人就是故意的。
陳宴秋強行壓下自己心裡逐漸攀升的暗爽感,側過身子讓薛應年進來。
薛應年已經好久沒來過荀王府了。
上一次來,還是荀淮大婚的時候。
他記得,那時候的王府裡還一派冷清,雖然該有的都有,但是不該有的也一定沒有。
甚至裝橫都還保留着荀王府剛剛建成時的樣子,沒有任何改變。
比起“家”,荀淮更像是把這裡當成了住處,僅此而已。
與那深宮有的一拼,薛應年突然想。
如今,院子的梅花一樹一樹地開着,門前院下挂着火紅的燈籠,下人們換上了溫暖的冬裝,一個個臉上都挂着笑。
他凝眸,看見院子裡還有一大一小兩個雪人互相依偎着,小巧可愛。
有年味,也有人情味。
陳宴秋見薛應年盯着那兩個小雪人發呆,有些不好意思道:“一些小玩意,打發時間的,皇上見笑了。”
薛應年沒說什麼,冷冷收回視線,擡腳進了堂廳。
陳宴秋沒單獨跟薛應年相處過,心裡還是有些緊張。
他讓人給薛應年上了糕點添了茶,這才對薛應年道:“皇上是來尋王爺的嗎?”
薛應年細細嘬了一口,從喉嚨裡發出點哼聲來,算作是肯定的回答。
這茶味道還不錯。
陳宴秋撓撓腦袋:“那我去把王爺叫起來,皇上你先等等。”
薛應年品茶的動作瞬間頓住:?
還不等薛應年回答,陳宴秋就邁着步子跑了出去,隻給薛應年留下一個背影。
薛應年一下子覺得嘴巴裡的茶味難喝起來,臉色不大好看地把茶杯放到桌子上,“叩”地一聲。
自己大清早過來,荀淮居然連醒都還沒醒嗎?!!
荀淮被陳宴秋叫起來的時候,腦袋還有些發懵。
陳宴秋心疼他,這些日子他都是睡到自然醒的。
屋子裡暖暖的,炭火燒得很旺。荀淮坐在床上一動不動,亂着頭發盯着陳宴秋看,試圖讓自己的腦袋清醒起來。
陳宴秋知道荀淮沒睡飽,眼角微彎地看着荀淮。
緩了好一會兒,荀淮才開口道:“宴秋,怎麼了?”
剛起床,聲音都還有些啞。
“皇上來了,在堂廳等着呢,”陳宴秋眨眨眼,“等了好一會兒了。”
荀淮:“……”
他似乎不太相信自己聽到的:“皇上來了?”
陳宴秋道:“對啊。”
他去把荀淮的衣服拿過來:“這天寒地凍的,我總不能讓他站在外頭吧,就讓他進來了。”
“他臉色還怪難看的,”陳宴秋擔憂道,“不會站了那麼一會兒,就凍病了吧?”
荀淮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皇上在堂廳等着,自己居然還在睡覺,這怎麼也說不太過去。
但是……
無論荀淮怎麼壓,他的唇角還是控制不住勾了起來。
“不會,”荀淮穿好衣服揉揉陳宴秋的腦袋,“皇上不像我,身體很康健,不至于這樣就病了。”
“你的身體也不差,”陳宴秋不喜歡聽這話,撅着嘴抗議,“你也再不會生病了……”
荀淮嘴角又揚了些,方才被叫醒的那點煩躁徹底消失。
他知道,自己收回兵權的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