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皮企圖挑撥離間:“如此一來,你還要救他嗎?”
雪稚聽得真真切切,不免心虛,神色驚慌。
想要辯解,可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畢竟畫皮妖所言其實,并沒有胡編亂造。方才為了求生,他确确實實想要出賣謝争流,如今局面尴尬,實在是難為情。
貝齒咬住了唇角,留下了一道濕漉漉的痕迹。
最終他也隻是怯生生地喚了一聲:“謝争流……”
畫皮妖緊緊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謝争流眼瞳深深,瞧不出多少情緒。
畫皮妖試探:“不如我生吃了他,幫你洩憤,若是願意,還可以在臨死前供你賞玩一番。”他誘惑道,“他的皮膚細膩如玉,可是難得一遇的珍品……”
說着說着,自己都壓不住貪念,自然而然地流露了出來。
謝争流的眉心一動。
就在畫皮妖以為他心動的時候,一聲冷斥:“找死!”
話音落下。
一劍直接将畫皮妖洞穿。
畫皮妖的眼睛幾乎要瞪出,喉間發出“嚯嚯”聲響,至死也沒明白,為什麼謝争流下手如此狠辣。
明明這少年可是要他的命……
不過瞬息,畫皮妖斷了氣息。
謝争流拔=出長劍,鮮血順着劍刃流淌下來。
滴答。
一滴血落在地毯上,留下了一個圓點。
雪稚看着人影緩步逼近。
腳步聲一下又一下,像是叩在他的心扉上,讓人忐忑不安。
解決了畫皮妖,要來解決他了嗎?
雪稚都不敢擡頭,僵硬着脖頸,眼睫止不住地輕顫。欲哭無淚。
【快說點什麼,洗清自己的嫌疑】
雪稚張了張嘴。
一道陰影從面前落下。
男人身材高大,肩膀寬闊,手中一把長劍鋒芒畢露,眉眼間滿是冰冷刺骨的殺意。
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畫皮妖已死】
【你把所有罪責都推給畫皮妖就是】
雪稚:“……”
嘴太笨,根本說不出來。
遲疑再三,他幹脆眼睛一閉,做自己最擅長的事情——裝暈。
靠在貴妃榻上。
燭光落在了眼皮上,能夠清楚的聽見面前的呼吸聲時而急促時而凝滞。
等待稍許。
面前的男人彎下腰來,熾熱的鼻息噴灑在了額前,惹得皮膚一陣戰栗。
他要做什麼?
雪稚的手指屈起,緊緊抓住衣擺,這才不至于驚呼出聲。
從縫隙中瞧去。
看見謝争流擡起了手。
終于要動手了嗎?
雪稚連閃躲的勇氣都沒有,隻能眼睜睜的看着對方靠近。可那隻手并沒有掐住他的脖頸,隻是輕輕落在了臉頰上,粗糙的指腹摸索着畫皮妖留下的紅痕。
那道痕迹鋪在白皙的皮膚上,實在是太過礙眼。
謝争流想要将其抹去,可越揉搓,紅痕就越是明顯,最後化作一團揉開的胭脂,鋪在上面,散發着誘人的暖香。
喉結上下滾動,謝争流突然覺得有些熱。
那是從心口深處生出來的火,無時無刻不灼燒着,助長着隐蔽的念欲。
讓人脫下斯文的人皮,恨不得成為不知羞恥的野獸。
一心隻想着将一片冷白的雪光一飲而盡。
掙紮再三,謝争流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最終還是克制着垂下了手。
……
雪稚起初隻是裝睡。
不知是不是受了一番波折,漸漸的,竟真睡了過去。
再度回複意識,是被窗外的争吵聲驚擾。
窗外屋檐下,兩個人在争吵。
“……謝争流,你别太過分了!”
“是我過分,還是你不知好歹。”
洪楓扯着嗓子,惱羞成怒:“畫皮妖擄走小師叔,這是誰也意料不到的。”
謝争流沉沉道:“你既偷帶小師叔下山,又怎能不盡心看護?”
洪楓心裡知道理虧,又不想在謝争流的面前露怯,強撐着說:“若不是小師叔跑出去,又怎能讓畫皮妖得手——”
砰得一聲。
聲音戛然而止。
謝争流的大手鉗住了洪楓的脖子,将其重重地按在了牆上。
洪楓的後腦勺一痛,耳邊嗡嗡作響,掙紮着說:“你、做、什、麼。”
謝争流的手指收緊,冷聲道:“别拿你的無能當做借口。”
洪楓面色一紫。
就在快要失去氣息的時候,鉗制在脖頸上的大手終于松開。他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滾。”
洪楓神情複雜地看了一眼,不再停留,腳步踉跄地離去。
謝争流擦了擦手指,拭去指尖的污垢,側過身:“小師叔。”
從窗戶縫中偷看的雪稚被抓了個正着。
目光輕觸片刻,又猛地收回。雪稚跌坐回了床上,想起暈倒之前發生的事情,縮成一團,生怕謝争流來秋後算賬。
吱嘎——
房門打開。
謝争流走了進來:“小師叔,你醒了。”
雪稚想也沒想:“我沒醒。”
雪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