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男人低沉的嗓音響起在阿爾法意識中,緊接着能量場被人撕開一條巨大的裂縫。钴藍色的光照進這一片無垠的黑暗中,像是汪洋大海上拍來的巨浪一瞬間把他的能量場全然吞噬。
阿爾法擋在就要變冰雕的女孩面前,沖他們撲來的藍色巨浪戛然而止。
虛空上走下來的男人眼底恍若燃燒着藍色的火焰,居高臨下地俯視他們。他向下朝女孩伸手,她身上的冰層已然将她完全變成一尊白色冰雕。他伸手的動作沒有任何僵滞,腳尖落地,同時手掌扣住她的後腦勺,徑直将這尊美麗的冰雕抱進懷裡,像感受不到對方身上的寒冷,白色冰霧與藍色火焰交替碰撞。
來到這之前,阿爾法囑咐過部下,不要将女孩的異樣洩露給其他人。看起來她并不想被别人發現,才會自投羅網跑到能量場中心。外星人也是懂人情世故的。
阿爾法走出那段想起來都被當時的氣氛吓得半死的回憶,望向陰翳中站着的女孩:“你記得當時救了你的人是誰嗎?”
“不是星子姐姐?”
阿爾法不語,隻是一味沖她使眼色:當然不是啊!
薰皺了下眉:“你的眼睛不舒服嗎?”
阿爾法:“……”
她似乎并不清楚男人和娃娃之間的共通點,而那個男人當時對他笑嘻嘻:“不該說的話不要說噢。”
很友善,很禮貌對吧?倒是把手收回去吧,别再用那招威脅他啊!
“我們要回母星了。”阿爾法歎氣,往溫馨的和屋裡瞥了眼,“你想一直這樣擔驚受怕嗎?”
“我不知道。”
就在這時,裡屋飄來一聲怒吼。
“厄卡倫!你到底還有什麼瞞着我!”
“我真的沒有了绫濑同學……”
屋外兩人聽到裡邊翻箱倒櫃的動靜,薰忍不住輕笑起來,小腿忽然貼到一片毛茸茸的觸感,她低頭一看,雪白貓貓用他的大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掃過她的小腿,小身體背對他們,粉白的耳尖一顫一顫,她彎腰将他抱進懷裡。
“咪咪,是怕我走嗎?”
五條悟無奈地轉頭望她,伸出小手環住她的側頸,大尾巴在半空晃來晃去,眼睛漫不經心地瞥了眼阿爾法。
确實是怕她少根筋,真跟那家夥飛去外星。
“不會走的,我最舍不得你,一想到要離開你我就會很難過,死亡也不能将我跟你分開。”
她輕歎着說道,病态白的面龐露出一絲笑,猶如一株從屍體滋生的罪惡中開出的花。晨昏線的微光照耀她,屋裡幾人陸陸續續出來,談笑聲中,一同眺望碧綠遠山相接的蒼穹。
雖說她的話是在詛咒他,咒術師天性對詛咒敏感,并不會輕言許諾什麼,因此諾言一旦許下,詛咒便會生效。
五條悟沒料到小野薰會說這種話,目不轉睛地盯着她。從能量場一回到電影院,他驟然察覺到一股視線在暗處,無死角的六眼讓他看清了暗處那人的面目,頂着夏油傑的臉,做着與他如出一轍的表情,額頭橫貫一條黑色縫合線。那一眼足以讓五條悟肯定,他不是夏油傑。
死而複生的不是夏油傑。是個可恥的冒牌貨。
不可否認他曾經的摯友,也是過去的敵人,他為他的死亡遺留過悲傷,在學校錯認摯友死而複生時,他是開心的,所以選了視而不見,當作對一切都無所察覺。可現在,死而複生的是冒牌貨,占用夏油傑的身體,像隻陰暗的老鼠躲在角落,一定還用着夏油傑的名諱行事。不謀劃什麼,似乎都說不過去。
五條悟想過,他所中的詛咒,包括薰,沒準也是冒牌貨的安排。
很快他就否認了這一猜測。詛咒師已經抓到了,伊地知給他發來的消息中,詛咒師對他所為供認不諱:
我隻是想試試能不能詛咒五條悟!那可是五條悟啊!要是成功了,是光宗耀祖的殊榮!
搞笑。詛咒師給他下詛咒那天,五條悟正好喝了一點酒,他不碰酒精,也不是不能碰,而是酒量奇差。那天之所以會喝一點酒,是他資助的福利院邀請他過去,和即将去往新家的孩子們合影留念。他在院長辦公室看到學生時代他、夏油傑、家入硝子的合照。
發黃的舊照片,是不可追憶的學生時代。五條悟因此向他從來不碰的酒精伸手。僅那一次,便給了詛咒師趁虛而入的機會。
……
“到家啦。”
從未開過燈的小家随着少女話音亮起了光,五條悟溫吞地睜眼,從制服包裡探出白色的小腦袋,目光掃向客廳。他活動過的區域隻有卧室,客廳他還沒參觀過。蓦地他眸光一定,眼底閃過愕然。
那是好幾面照片牆,上面貼滿照片,照片裡的人們他無比熟悉。有他、虎杖悠仁、釘琦野薔薇、伏黑惠、家入硝子、夜蛾正道。
其中某人的照片占據整整一面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