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初楹點頭,學校離這兒并不是很遠,她提出:“我們走回去吧。”
“好。”
蘇初楹走在路上想安慰他,可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此時的江亭楓背影看着有些落寞,他好像剛從黑暗裡走來,又或者從始至終他一直身在黑暗裡。
他的語氣沒了平時的驕傲,就好像被折斷了翅膀一樣:“你說我應該怎麼選?”
蘇初楹笑的很坦然:“你心裡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
江亭楓的手緊緊捏緊:“無論我怎麼選都不對,如果不給藥,江亭西就活不了多久了,我和他相處過,他本性并不壞,我做不到眼睜睜看着他死,如果給藥,我就對不起我媽,她會怪我,病情也會嚴重。”
蘇初楹會意一笑,眼裡有光,是那種很溫柔的月光:“所以你兩個都不選,我猜你想以藥為籌碼送你爸和那位阿姨出國,隻要他們三個待在國外,你母親病情也會慢慢好轉的,兩全其美。”
隻是蘇初楹疑惑:“你說服得了你自己嗎?”
江亭楓眉眼微擡看着天空,眼裡是通透,語氣是釋然:“江亭西跟我隻差一歲,對于我爸那樣多情的人來說,走了唐悅,會有無數個唐悅,死了江亭西,會有更多的江亭西,我不想讓我媽和我背負鮮血而活。”
“我媽以前是個很溫柔的人,婚姻讓她變的面目全非,我爸一次又一次的背叛讓她遍體鱗傷,甚至變的極端起來,其實剛開始我很恨唐悅和江亭西。”
“唐悅兩次在我媽懷孕時期挑釁,第一次我媽艱難生下了我,第二次卻流産了,是個成型了的女孩,我不理解我媽為什麼會一次又一次原諒我爸,後來我才明白她隻是在等一個不可能的回頭。”
“後來我媽心髒病越來越嚴重,去年差一點就堅持不下去了,後來有人捐獻了一顆心髒,我爸也想要用那顆心髒救他另一個兒子,可卻沒曾想心髒不匹配,最後就捐給了我媽。”
江亭楓說完後就停了下來,這時候離京大隻有一個路口了,江亭楓低眼看着蘇初楹:“所以,蘇初楹,你在透過我看誰?”
蘇初楹聽到這兒的時候就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經過,她哥哥的心髒捐給了江亭楓的媽媽,她因為悲傷過度導緻了暈厥,醒來以後就被告知宋濯池的心髒捐給了别人。
她認錯了江昌和唐悅,以為他們是為江亭楓而來,後來得知他們父子關系并不好就以為是心髒不匹配而捐給了江亭楓,卻沒想到是時音。
她沒有被拆穿的慌亂與緊張,她的一舉一動都很自然坦蕩:“江亭楓,我沒有透過你在看誰,我以為我哥哥的心髒捐給了你,我就想再看看他就在這個世界上的念想,你永遠是你,我認為透過一個人去看另一個人是不禮貌的行為,我做不到。”
江亭楓意外她的回答,似乎也明白了她第一次見面為什麼會叫他哥哥,他語氣真誠:“你哥哥的心髒捐給了我媽,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帶你去見她。”
蘇初楹眼眸一閃,一瞬間她好像有些錯亂,這些事情她居然會弄錯,在這一刻,她有些無助。
她手裡緊緊攥着衣服的袖子,鼓足了勇氣才說出了話:“明天中午可以嗎?”
“嗯。”
中間有幾分鐘他們一句話都沒有說,偶爾有車經過,斷斷續續發出鳴笛聲,也有周圍聊天的學生正在商量着今天吃什麼,去哪裡,還有一群奮鬥的青年在為他們的未來可期而努力。
滴答,滴答,滴答……
“上課後我基本就住在學校了,公寓你繼續住着,如果你一個人住覺得不安全的話我可以給你再找一個女室友。”江亭楓應該是猶豫了很久才說出了這句話。
蘇初楹點頭,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到此刻她心裡有些空落落的。
其實對江亭楓她的心情很複雜,有利用了他的愧疚,有對他冷漠靈魂的同情,更有他們朝夕相處的那種習慣。
“江學長,謝謝你。”蘇初楹這句話是真心的,從今以後兩個人應該不會再有面對面的交際了。
江亭楓挑眉,眼睛微眯:“這話怎麼聽着有種我們以後不會再見了,可别忘了交每個月的房租。”
蘇初楹被他逗笑了,沒想到他還會說房租的事情。
“知道了,房東學長?”
江亭楓開懷暢笑,蘇初楹揮手:“江學長,明天見。”
“嗯。”
江亭楓看着蘇初楹的背影自語:“我會教會你愛人,愛世界,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希望也能教會你愛我。”
屬于他們的軌迹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