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辰淼聽明白了，史海興讓她不要沉湎與從未有過的感情，也不要因為自己的想象給對方加上濾鏡。

“我明白，誰遇到危險他都會沖上去，我不是獨一無二。但現在的事實是，他用獨一無二的生命救了我。”崔辰淼緩緩開口，“是他救了我，所以我感激他。但我不能因為他會救所有人，我隻是其中之一這個理由來心安理得地得過且過下去。”

史海興有些懊惱，氣自己曾經多嘴，也氣現在崔辰淼鑽牛角尖。他一時口無遮攔，“那你想怎樣？跟着他一起離開？這樣世界上可再也沒有人像你一樣惦念他了。”

果然，一個人快言快語的習慣真的很難改變，就像曾經他跟崔辰淼說卧底計劃，也像現在他對崔辰淼說生死。

“我沒有這個意思。”崔辰淼回答地斬釘截鐵，史海興判斷她沒有撒謊。

“那你是什麼意思？”

“我，我隻是在想，該用什麼方式将他的痕迹延續下去。人的生命隻有一次，我既然被他救下來，就該好好活着，連同他的那一份。”

親耳聽到崔辰淼這句話，史海興終于松了一口氣。最近一段時間，崔辰淼一直渾渾噩噩，他還以為她的魂兒被人帶走，忍不住要跟着一起走，現在看來不是因為這個。

史海興放下心來，拿起筷子開始吃自己帶過來的飯菜。崔辰淼也跟在其後拿起筷子，默默扒飯。

他讓崔辰淼别客氣，一起吃，還用公筷給她夾了一個大雞腿，“你最近瘦了很多，多吃點補補。”崔辰淼推辭不過，隻好接過，并向他道謝。

“你說的延續，有什麼想法嗎？”史海興詢問，“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别客氣，史叔幫你一起。就算史叔幫不了你，史叔還有一群朋友，總能有幫得上你的地方。”

“謝謝史叔，我不會客氣的。”崔辰淼将嘴裡的東西咽下去才開口說話，“我想用他的名字辦個慈善基金會，延續他原本所做的慈善。”

“這個想法好啊，”史海興很贊成，“不過我是個大老粗，對這些内容不熟悉。我試試能不能找老褚幫幫忙，讓他争取一部分國家資金。”

“什麼資金？”

“餘維東是為解決那群毒瘤出過力的，要不是他，你找證據就不會那麼順利，你也不能及時去救羅嘉良。作為一個非國家工作人員的普通群衆，他做到這份上就值得贊揚，我們就該弘揚這種舍己為人的精神。國家資金也能展現出對這種人的重視嘛。”

崔辰淼笑笑，“還是史叔想的周到。”

“笑了，終于笑了。”史海興很高興，“就是嘛，漂亮的孩子就該多笑笑，不要一天到晚皺着眉頭，顯得比你史叔我還老氣橫秋。”

之後崔辰淼除了繼續自己的事業，還将餘維東拉着她讨論的話劇投資起來，演繹了一部别開生面的舞台劇。

“意外就像鳥糞，憋不住，漫天都是，不知何時就會落到你的頭上。”這是劇中的台詞，也是崔辰淼覺得最話糙理不糙的一句話。

她與餘維東的相遇是意外，餘維東對她的感情是意外，二人共同尋找證據的行為是意外......這些意外卻導緻了一個必然，那就是二人的生命在今生已經交織在一起。

即便其中一個人先行離開，另一個人也帶着他的印記去看遍山川大河，四季更疊。

剝開的糖紙被壓在藥瓶底下，微風吹過，發出簌簌的響聲。崔辰淼放下手裡的書，轉頭看向窗外的滿園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