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貿然靠近,隻是遠遠叫她:“琳?”
“琳?”她觀察着我,下意識重複一遍我的話。
“對,你是琳,野原琳,你忘了嗎?”
“我是野、原、琳?”琳放松了一點,看起來對這個名字仍舊有認同感,“你是誰?”
“我是瞳。我們是同伴。”我沉默了一下,幹脆換了一個說法,“我們是這個世上最親密的關系,有着牽連靈魂的羁絆。”
“瞳?”琳輕聲呢喃,“我好像記得你,我記得我說我會保護你。”
“……”
我放下魚,退後一步,光從我身後落在琳腳邊,拿出了一個枯萎的花環放在洞口,聲音也輕飄飄的像風,“是的,你說過。”
琳怔怔地看着那枯萎的花環,淚水無知無覺順着臉頰滴落,她擡起手用手背揩了一下臉頰旁的潮濕,仰頭問我:“我……又拖後腿了嗎?”
即便我知道琳沒有記憶也不知道她會不會恢複,我還是斬釘截鐵笑着告訴她:“不,琳幫我發現了一個巨大的陰謀。”
“琳是一個很厲害、很努力的同伴。我很高興能遇見你,很高興我們成為了朋友,很高興能夠去救你,也很高興琳堅持到了我來。”
我慢慢的、輕輕的問她:“成為三尾人柱力很疼吧,被帶走一個人身處敵人中會害怕嗎?琳是相信我和卡卡西會找到你,會來救你的,我真的很開心,琳給了我實現我大話的機會。”
“我來遲了,但因為琳的堅持我才沒有徹底失約。”
霧忍那麼粗糙的技術,我無法想象琳到底是怎麼在暴怒的三尾精神裡保護了自己的靈魂,去相信我、相信卡卡西、相信她的隊友一定會找到她。
“我記得,你對我伸出手,告訴我‘我來救你們了’,好耀眼、好漂亮……”琳捂住胸口,踏進日光裡抓住我的手。
我用力把琳拉出來抱住她,她跪坐在地上,我站着,淚水順着我的頸窩流進了衣領,她斷斷續續哽咽着對我說:“我想不起來,對不起、對不起……”
“别害怕,琳。有我在的。”
我閉上眼告訴她,手心貼在她的後心,我忽然明白為什麼我哥喜歡這樣做,我仿佛能夠觸摸到她胸腔中那顆鮮活的心髒,我們的靈魂在此刻無限貼近。
“琳,我們有了最深刻的聯系,我的眼睛在你的心裡,我看到了你的生命,你能感受到我眼中的世界嗎?仔細去感受,琳,我就在你身邊,你能感受到的,你能做到的。”
琳死死抓住我手臂和掌心的手總算放松了一點,她氣息不穩地回答我:“我、我聽到了、不、是看到?感知到?那條線是你嗎?”
“那就是我。無論有多遙遠,我們的生命被這條‘緣’連接,琳,别害怕,我沒事,你也不會死。下一次、下一次我、或者琳更帥氣地來到我面前對我說‘我來救你了’吧?”
“我會的,我一定會的,拼盡全力也會去做到。”
我撫摸着琳的脊背,溫柔地說:“嗯,你會的,我相信你。”
忍者的道是一無所有者為了撫慰空洞而絕望的現實提出的虛假的信仰,如此的缥缈,如此的偉大,而琳從未想過她的道,她隻是靜靜地站在一旁,調節隊友的矛盾,安慰失去同伴被留下的人,她會焦慮跟不上同伴的進步,會為了死去的同伴傷心,會因為自己總是被保護而憂郁,可她始終是安靜的、連訴說願望也是小聲的、強顔歡笑的。
我想看一朵花盛開,想看琳大聲告訴我她想做什麼,想聽到她的訴求,想看到她盡情地哭泣而不為了避免他人傷心收斂,想看到她發自内心自信地笑容而非勉強去遮掩自己的心緒,我想保護一朵花,一朵隐藏在幽谷與曠野的花,看她盛開、看她舒展。
忍者的土地不适合花朵,不管是琳還是玖辛奈、小山秋葉,甚至是我未從謀面的母親,那樣決絕地抛下一切離開,寫出如此嶙峋字迹的女人,她們生長在亂世中,汲取着帶毒的土壤各有各有的憂郁。
忍者啊,就是如此。
我讨厭籠中鳥,厭惡這個畸形的世界,可看見花也無法狠下心離去,看見美麗的事物就會想要珍藏保護,一開始隻是決定要好好活着,可是漸漸的、想要的越多,貪婪越重,欲要達成的目的無法兩全?這世上的确都是這樣,可我偏不信,我偏要一意孤行去試試那條雜草遍布的路。
忍者是在生與死中窺探美麗的生物,我也是在險峻的懸崖路上追逐的獨行者。
算計人心者無法得到真心,我走在路上,去編織一張網,去把世界塑造成我喜歡的模樣,用我的精于心計。
和我半遮半掩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