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甚至沒有看到年輕人身旁的親衛何時動的手。
此時,他們才注意到,方才那個小娘們口中喚的是“王爺”!
頓時,幾人面色煞白,甚至不敢求饒尖叫出聲,怕下一個瞬息喪命的便是自己,隻能“咚”的一聲直直跪下去磕頭求饒。
“饒命啊王爺!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
“饒命啊!”
……
求饒的模樣與方才的惡心瘋狂判若兩面。
阮流卿根本沒想到事情會這般發展,失焦的眼眸頓時聚攏碎光,她緊緊蜷住自己,雙手試圖遮掩無一絲瑕疵的羊脂雪玉。
小聲啜泣着,不敢哭出聲來。
四周又恢複了沉寂,除了幾個惡徒額頭猛烈嗑在地面上的沉音。
不知過去多久,掌管一切的殺神“啧”了一聲。
晏聞筝眼尾微挑,漫不經心裡盡是好整以暇。
幾個壯漢以為得救了,連忙手腳并用的往前爬去,“王爺,今後小的們隻聽您的差遣。”
忠義之詞,義薄雲天。
晏聞筝隻是低笑,淵深眼眸裡的興奮血光若隐若現。
身旁的年輕親衛頓及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
不過手起刀落間血光四濺,幾個壯漢瞳孔瞪大,甚至沒來得及發出最後的慘呼,便已身首異處。
縱使阮流卿一直蜷在角落,也知道發生了這等殺戮。
死了。
一瞬之間都死了……
直到現在,她才真正感受到晏聞筝此人的可怕。
陰晴不定,殺戮殘暴……
這才是晏聞筝,這才是讓人人談之色變的瘋子。
少女眼眶的淚無聲的掉,沾了些污迹的白嫩手指緊緊捂住嘴,隻得生生将無助的嗚聲咽下去。
而在此刻,罪孽深重的地獄殺神似乎才滿意了,從方才的暴虐中舒暢了筋骨。
他站起身來,精緻的鹿靴碾在溫熱的血泊中。
“你們也配?”
話音落下的瞬間,外面的雨聲轟然霹了下來,一閃而過的白光渡亮了男人妖異又瘋肆的冷白面容,宛若人間厲鬼。
阮流卿啞聲嗚咽着,顫抖着,她想将自己淹沒在這黑暗裡,以此來降低自己的存在。
可事與願違,她聽到了來自地獄索命的腳步聲,踩在鮮血上,碾過屍骨。
一步一步……朝她走近。
終于,停了下來。
風聲雨聲在此刻盡數凝固了下來,世間唯有她自己此刻微弱孱顫的呼吸聲。
縱使眼睛閉着看不見,可她能感受到那道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原來今夜經曆的一切的痛苦都不及此刻的分毫。
就像黑暗裡的猛獸或是冰冷的毒蛇,正龇着躍躍欲試的獠牙死死釘着你。
阮流卿顫抖得更厲害,全身早變得癱軟無力的窒息。不知煎熬了多久,她聽見了他的和煦如春風般的笑聲。
“瞧瞧這些粗人,竟将衛夫人吓成了這幅模樣。”
晏聞筝頗有感觸似的皺眉,“如此美人,真是讓人心疼呢。”
柔情的字節落下來,阮流卿卻更是恐懼,她不知道晏聞筝為何要殺掉那些男人。
現在又為何扮作如此憐香惜玉的模樣。
“王爺,求您放過我……是我錯了……”
終于抵擋不住這如惡魔般的逼壓,阮流卿仰起頭來。碎滿水光的眼眸朦胧,僅能看清面前男人的身形。
很高,高的像是一座山,壓得人永遠也翻不了身。
“是我們都錯了……”
帶着哭腔的嗓音破碎嬌憐,阮流卿還想往後退,可再避無可避。
而此刻籠罩着她的陰翳,竟傾身朝她伸出手來。
阮流卿呆呆的流着淚,身體若小鹿幼獸般瑟縮。
她緊緊盯着那隻骨節分明冷如白瓷的手,朝她伸來的動作,仿若索命的鐵鍊。
“嗚。”
她沒忍住哭出一聲,下意識伸手去擋,可沒曾想,手臂被男人擒住,接觸到的冰冷讓她一抖。
“您……您要……”
阮流卿已經吓得說不出話來了。
“衛夫人既是知錯了,晏某自會好好憐惜你。”
“不……”
少女可憐的搖着頭,手臂卻一受力,被晏聞筝扶了起來。如鐵鉗般的力道讓她毫無掙脫的可能。
她吓得怔然,如提線木偶般根本不敢再動,隻呆呆的仰頭望着晏聞筝。
男人的唇角依舊挂着溫潤如玉的笑,可眼裡分明還是屬于獵食者的殘暴血光。
深邃陰沉的囚着她,看着她,最後眼眸深處蟄伏的扭曲惡意盡數蔓延出來。
“莫怕了。”
冰冷的指節落在她的額頭,阮流卿被水霧浸濕的蝶翼一顫,感受到自己額前的碎發被男人輕輕勾到了耳後。
她更顫抖得厲害,此刻兩人距離太近了,她甚至能聞到男人身上沉冽的檀香。
如此親密的動作和距離,就連她的未婚夫也未曾有過,可她此刻卻感受不到絲毫的旖旎。
“王爺……”
“噓。”
晏聞筝鳳眸微眯,“那些粗人未能将夫人伺候好,是晏某的不是。”
他神色如舊,言辭懇切,緩緩道:“不過無礙,晏某自會将功補過。”
阮流卿不明白,縱使理智尚存,卻依舊被這裹了糖衣一般的陷進迷惑心神,她腦海裡不受控的竟閃過他或許真的要放她離開的念頭。
然這念頭也不過天方夜譚瞬息之間罷了,她清楚的看見晏聞筝眸裡聚攏的詭異和陰冷。
他又要折磨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