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懷送抱?”
晏聞筝眼眸裡泛過詭異的柔色,聲音卻冰冷得很:“當真是不知死活了?”
“不……我……”
阮流卿被吓得全身顫抖,分不清體内是因藥物而生的古怪渴意多一些,還是現在的恐懼多一些。
她怕死,亦知道晏聞筝是那樣的殺人不眨眼。
可她也不敢從他身上下去,起碼,她現在是安全的。
“晏聞筝,你說了要救我的……”
在巷子裡時,她祈求着救命,他也算答應了說“好。”
她艱難的揚起頭來,撞進一雙淵深難測的瞳眸。
漆黑的瞳孔若無邊無際的深淵,有嗜血的肅殺之氣,更有漾開的一抹怒火,幽深陰冷。
阮流卿被這樣的眼神緊緊鎖住,是如被龇着蛇信子的毒舌凝視的恐懼。
她險些忘記了一切,忘記此刻兩人的距離有多近,姿勢有多缱绻旖旎。
瑩潤的粉與他霸道嚣揚的黑衣交疊在一處。強烈的對比更是彰顯她的可憐嬌弱。
“拖出去喂狗。”
殘忍冰冷的話再度落了下來,阮流卿瞳孔緊縮,破碎哀泣着求饒,“不,不要喂狗……”
“不要把我拿去喂狗。”
可一切由不得她,她身後的勁裝親衛影風已開始厲聲吩咐:“還不快動手!”
此話一落,便有護衛立馬準備将她扯下去。
“不,不要……”
阮流卿流着淚,下意識雙手緊緊抓住了男人胸前的衣襟。
軟白的手兒将布料攥亂,她知道如此是不夠的,晏聞筝會将她甩下去,而後她會葬身于狗腹。
“不……”
她泣聲叫着,聲音卻是再度控制不住的軟綿細媚。
阮流卿不敢再說話了,她再度控制不了自己的聲音和理智。她隻能緊咬住唇瓣,脆弱無依的搖着頭。
她不要被拖下去,她不能死。
許是極緻的絕望竟讓她生出了從未有過的膽量。
阮流卿顫抖着身子,心一橫,将自己狠狠躲藏進他的懷裡。
雙臂死死抱緊着男人的腰身,纖軟的指節因太用了而泛白,就像菟絲花一般野蠻攀附着。
她想,今日即便她死了也不能由人帶她帶走,她甯願晏聞筝一刀殺了她,起碼那般快也便來不及感受痛意了。
“轟隆隆!”
她聽到破廟之外猙獰的雷聲,震耳欲聾仿佛要将天地間的一切都撕碎。
這樣的氣勢滾滾,又像是象征着她此刻所做之事到底有多膽大包天。
晶透的淚水順着面頰往下淌,最後浸濕了男人尊貴的華服。
除了外面的雷聲,她還能聽見近在咫尺的心跳聲。
她分不清到底是誰的,她隻知道自己許是快死了。都已經這個份上,晏聞筝怎還有可能饒過她?
果然,不過抱上的須臾,她便聽見晏聞筝壓低了的沉音。
“放開。”
聲音陰冷,根本壓不住的陰鸷和威懾力。
然此刻的阮流卿根本顧不上了,她心中反反複複隻有一個念頭——絕不能放手!
如是,她将晏聞筝纏得更緊。
冷硬精緻的華服硌在柔軟溫膩的體膚,阮流卿有些冷,更是能由于此刻的距離,切身體會到一些強有力的觸感。
心跳似乎也越來越快了,似于兩軍交戰時的戰鼓,阮流卿覺得自己呼吸都被抑制。
她偏偏這個時候,方才因害怕和絕望蕩散許多的癢意和渴在此刻又出現了,盡數卷土重來,比方才還強上一百倍。
阮流卿緊咬住紅潤潤的唇,薄薄粉绯之色的身子而今已被一漾一漾的熱意烘出了薄汗。
她真的好難受。
被千千萬萬的蟲蟻噬咬着,體内仿佛有烈焰在騰騰燃燒。
“難受……”
她嬌聲喃喃着,殘存的理智為自己發出這樣柔媚的碎音感到無助和羞赧。
她艱難擡起頭來,張開唇瓣大口呼吸着,可而今,已不能像方才那樣有所緩和了。
烈火一陣一陣席卷,将她整個吞噬。
她想要一些别的,可她不知道要什麼。
可緊纏男人腰身的手變得柔軟,阮流卿意識混沌的想,若此刻晏聞筝要扔下她,便是輕而易舉的。
“王爺……不要扔下我……晏聞筝……”
潋滟紅唇溢出來的話,阮流卿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此刻,她莫名發現自己在他懷裡嗅着他的氣息,便愈能緩解藥物的苦楚。
好舒服。
她想抱得更緊一些,可現在早已是死死纏得不能再緊了。
“晏聞筝……”
她嬌憐無依的喚着,想要獲得更多的舒緩,可晏聞筝根本不理她,她隻能自己在他懷裡緊緊蜷着。
眼兒愈來愈迷蒙,就能緊緊鎖住他腰身的手兒也不知何時早已松開了,無意識抓繞着他胸前的衣襟。
可她毫無目的毫無章法,在臨近崩潰的邊緣折磨自己,她委屈難忍的哭出聲來,又艱難的揚起頭。
可她現在看不清晏聞筝的神情了,她隻知道自己想靠近,想再靠近一點點……
“唔疼。”
近在咫尺的距離,她的後頸似被鐵鉗狠狠的捏控,莫大的力道掐的她生疼。
“呵。”
她似乎聽見晏聞筝在冷笑,鄙夷陰鸷的質問她。
“衛成臨就是這樣教你的?”
阮流卿早就意識混沌,她聽不明白,隻覺得頸脖的痛意散去,而那樣的觸碰更舒服。
她溢出貓兒般的細咛,折騰着雙手竟将鐵鉗自自己頸脖上取了下來。
她奉若珍寶似的捧着,将自己滾燙的臉頰蹭了上去。
大掌寬厚帶着薄繭,刺得她雪嫩瑩膩的臉兒有些疼,可卻是如初雪春水一般淌過滾燙的岩漿。
阮流卿難抵的顫栗一分,舒喟得輕吟一聲。
“晏聞筝……”
剛喚出來,她發覺自己的下颌被緊緊捏住了,不可抵擋的力氣将她拉近。
雪山迷霧散盡,她這次看清了隐匿在之後的那雙冰冷暴戾的黑眸。
“阮流卿,你是想死嗎?”
聲音冰冷刺骨,可令人沉湎的熱息卻盡數烘在她的臉頰。
阮流卿理智恢複了一瞬,而後再度被藥物裹挾。
“晏聞筝……”
她說不出其他話,腦海裡似乎隻有這三個字。
“晏聞筝。”
下颌的痛意更甚,理智在清醒和混沌之間來回拉扯,最後仍是徹底崩斷。
“晏聞筝……”
天地一片空白,她隻記得他了,隻知道他能救她。
外面的雨不知在何時更大了,噼裡啪啦砸下來,破爛的屋頂似乎都要再支撐不住。
一道閃電劈過,阮流卿還沒看清俊美到幾乎妖異的男人眼中的恣睢嗜血,她視線一轉,視野高了許多。
她被抱了起來。
“這是你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