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玉堂繼續說道:“是下午有人打電話給爸,莫名其妙罵了他一頓。然後爸就很生氣,姐,等下你說點好話,爸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不用猜,肯定是那四個太太其中一個。
她是徹底把人得罪了。
“田玉堂,你什麼時候看到爸對我刀子嘴豆腐心了。你明知道我回家就會被罵,還是聽你爸的話叫我回來。我不反對你向着你爸,但是你也被勸我,家裡的情況你最清楚。”
田山梨灌下一杯涼,聽到熟悉的聲音從隔壁傳來,不自覺捏緊玻璃杯。
田玉堂還在懊惱。
“可是,姐,你和爸都是我的家人,你們這樣我很難受。”
她有時候真羨慕田玉堂,他說難受,他和田康都會回應他。
而她自己說說難受,根本沒有人聽到。
幹澀的合葉發出聲響,拖鞋與地闆摩擦的聲音越來越近,帶着田康的汗味的空氣逼近。
“喲,這不是我那個嫁入豪門的女兒嗎。還是一樣不懂事,嫁出去了空手回娘家。”
田康從她身側經過,全程沒有拿正眼看她。
“我問你,你跟巫潤禾結婚之後,巫潤禾有沒有給過你錢?”
“沒有。”她一秒也沒有猶豫。
渾濁的眼睛嫌棄地上下打量她,嘴角向下壓,跟法令戶平行。
“那他有沒有碰過你。”
田山梨微不可察地皺了眉,腰闆始終挺直,雙唇抿成一條直線。
“沒有。”
“這也沒有,那也沒有,你有什麼用。”田康隐忍的怒意爆發,一手指着她的腦門,另一隻手叉腰,“沒用的家夥本事倒不小,我問你,你哪來的錢去泡男人。”
“我早就懷疑了,是不是你媽給你留了私房錢。田山梨,我跟你說,你姓田,你所擁有的都是我田康給你的,你媽嫁給了我,她的一切都是我的,你們娘倆别不知好歹。”
似乎有唾沫星子沾到耳邊,她覺得惡心極了,這種惡心已經覆蓋了恐懼。
不知道拳頭攥得有多緊,反正身體已經不再打寒戰了。
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直視中年男人。
“沒有。”
田康下意識後退一步,這樣倔強無畏的眼神,像極了他的亡妻。
男人勝負欲很強,無論如何氣勢不能輸。
眼睛移開片刻,他把雜亂的思緒抛開,繼續輸出。
“好,好得很,平時不吭不響的丫頭片子,現在也學會發脾氣了。”
“你已經嫁人,按理來說是潑出去的水,可你婚後的表現實在人神共憤,沒有一點良家婦女的樣子,傳出去都說我教女無方。”
“你就說,我有沒有教過你女人要三從四德,你記沒記住,做沒做到。”
“我跟你說,如果你跟巫潤禾離婚了,我是一份彩禮也沒有得退,你也不要回家跟我哭可憐。”
神情麻木的女孩嘴角挑起,“就這些?”
人神共憤的錯誤就隻有這些下場嗎。
田康鼻子發出一聲譏笑。
“玉堂,你看你姐真是長本事了,你還不信你姐會偷男人,你看看,她有一點羞恥的模樣嗎。”
田玉堂全程站在角落,頭低着。
被點名的那一刻,肩膀抖了一下。
“爸,姐肯定不是故意犯錯的,會不會是姐夫對她不好。”
頭頂的吊扇不知疲倦轉動,屋内燥熱依舊,田康的聲音讓空氣更為渾濁。
“你一個小孩子懂什麼。巫家有錢有勢,你姐攀上高枝就應該感恩戴德。她現在的一言一行代表着巫家和我田康,做出這種羞恥的事情,不僅是給巫家抹黑,還丢了我的臉。”
“還有,田山梨,我反思了一下午,我可沒教過你污蔑别人,你怎麼敢一下子污蔑四位太太,讓巫家讓我一下子得罪四家。你在做這些的時候,到都有沒有想過後果。”
“沒有。”田山梨忍不住笑出一聲。
她覺得自己隻用兩個字就能把田康氣暈的畫面很好笑。
忽然有個人影沖過來,把她抱在懷裡。
啪——清脆的巴掌聲響起,她卻沒有痛感。
“玉堂,你……”田康意外又氣憤。
田山梨推開,看到他的左耳一片紅印,幹澀的眼眶有一絲潮意。
“田玉堂,你……”
還不如直接落到她臉上,誰也不欠。
田玉堂似乎被打得有些暈,倒在田康懷裡。
“爸,你要打姐……”
把田玉堂放在沙發上,田康心疼地着急。
“田山梨,你滿意了嗎。禍害巫家,禍害田家,你能得到什麼好處。”
“你弟心善不會跟你追究,但我真是後悔。”
“當初就不該生你這個女兒。”
田山梨的睫毛動了動,垂下眼皮掩蓋情緒。
“好呀,那你就當沒有生過我。”
“把戶口本給我,我馬上從這個家消失,以後我的事情都跟你無關。”
吊扇發出細微聲響。
吱呀,吱呀……
眼眸中映出田康譏諷且邪惡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