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飛的喋喋不休,讓張挽心中一暖,面色也逐漸染上笑意,她的眼眸晶亮,直直盯着任飛,“好!開心。”
兩日後,四夷館送來帖子,說是想邀請張挽同遊建康。
張挽見他們這幾日已經自行逛過市集,便将他們帶到郊外樂遊苑,逛逛玄武湖。
晴空萬裡,暖風陣陣,亭台樓閣掩在大片的桃花中,若隐若現。
楊廣看着玄武湖中的亭台水榭,神色貪慕,江南水鄉,婉約精美,與北國大相徑庭。
高颎比起身邊的美景,反而更在意身邊的人。他想起少年時偷入建康遇到的女娃,伶牙俐齒,狡黠善辯,明明性别都不一樣,此時卻與眼前的陛下寵臣漸漸重合。
“張大人,我們之前可曾見過?”
張挽感知着身邊人的打量,臉上一直挂着溫和地笑,即使非常想避開此人,但絕不能在他面前露出馬腳。
她笑着否認,“應當不曾,不知大人為何有此問?”
高颎細細盯着她的神色,溫淡一笑,“大人似我一位故人。”
張挽幹笑一聲,語氣變得嚴肅,“可能長相有相似之處,隻是本官是陳國尚書,大人是隋朝左領軍,還請慎言。”
楊廣沉浸在美景中,完全不聽二人的答話,忽然,他見水榭之上有一女子側影,像極了宮宴上那位公主。
眸光一轉,他狐狸般的笑了,“你們聊,本王去那邊看看。”
待他走遠,高颎的目光落在隐約的遠山上,隔着一湖碧水,仿若活過來的水墨。
“張大人,南國水鄉固然美,可隋國風光也不遑多讓,大人可想去看看?”
張挽心中一驚,這厮的意思是讓她棄陳投隋?
“高大人說得對,日後有機會,必會代表我大陳去貴國學習。”
高颎負手,斜睨她一眼,“都說良禽擇木而栖,大人手眼通天,不應該會閉塞不聞。”
張挽微笑,“突厥有匹狼虎視眈眈,大人還是先解決了他們。”
高颎側目,以前總是聽傳言,說南朝張挽智多近妖,如今對峙一番,才知道傳言不虛。
他斂起淡漠,面上多了相交之意,“大人既然知道我等赴陳的目的,可知道,我們此行還有第二個打算。”
張挽搖頭一笑,“不知。”
高颎細細瞧她,卻看不透她的真實想法,“你,此行第二個目的便是請你加入大隋。”
張挽撲哧笑出聲來,連連後退,“高大人說笑,今日所言本官就當沒聽見。”
“哦,大人确定?”
“自然。”
高颎輕歎一聲,有惋惜,有慨然,“那便罷了。”
使團計劃在建康停留一個星期,因着北邊突厥肆虐,盡管陳後主熱情挽留,楊廣等人也不肯多留些時日,準備按時出發離去。
是夜,月光被寶物遮了個幹淨,江府周圍出現幾道黑影,摩摩梭梭半晌,分批進府。
他們翻遍整個府邸,最終将目标定在江府書房。
他們幾人望風,幾人進去翻找,動靜微乎其微。
阿虎躲在樹後皺眉,“主子,就這麼看着不管?”
任飛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胳膊,俊美的面容上滿是漫不經心,“還不到時候。”
又過了半晌,府裡傳來一聲野貓叫,任飛眉頭一挑,笑道,“時候到了,快跟我進去抓老鼠。”
江府突然燈火通明,黑衣人察覺不對卻并沒有慌亂,他們動作敏捷紛紛有序撤離。
任飛假意跟着,窮追不舍,在巷子拐角處暗暗把人跟丢,又回江府,果見文書散落一地。
他走到書架前,機關暗格裡已是空無一物。
阿虎急得跺腳,“怎麼辦?東西定是被他們偷走了。”
任飛狡猾一笑,“偷就偷吧。”
江總姗姗來遲,見書房亂作一團,他的臉色鐵青,“東西被他們偷走了,現下要怎麼辦?”
任飛眯了眯眼睛,一字一句道,“瞞着。”
江總狐疑看他一眼,“私下秘密尋找?”
“就這麼辦!”
任飛笑着轉身離去,此間事了,他得去找老婆大人彙報工作。
四夷館,黑衣人首領立在一旁,将偷盜來的盒子遞上。
楊廣接過打開,從裡面拿出一份圖紙,眼神充滿玩味的笑,“拿到了?”
陳國邊境的布兵圖這般輕易就到手了,不知該說陳國皆是蠢貨,還是這份圖紙壓根就有問題。
高颎擡眸問道,“說說,怎麼拿到的?”
黑衣人将過程一一複述,“後被發現,他們緊追不舍,過了暗巷兵分三路才堪堪甩掉。”
楊廣挑眉,“然後呢?”
“安排在附近的弟兄回禀說,他們并沒有聲張,隻是私下派人全程搜索。”
高颎微微松開眉頭,若是大張旗鼓搜尋,他反而懷疑圖紙的真實性,“此事若是鬧大,丢失圖紙乃重罪,如今瞞着,它倒可能是真的。”
楊廣暗暗點頭,邪魅一笑,“明日出發了,本王今晚要睡個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