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開。”N朝她的方向說,聲音很輕但其中鋒芒極為陰冷。
這話顯然不是對她說的,塗藍埙也的确感覺背後一松,那種被人跟在身後的感覺消除了。
她也明白過來,那個電腦女鬼沒有出來吓她,多半和N一直在場有關。
隻能趴在電腦裡吓唬人的女鬼,和傳聞中的BOSS級厲鬼是兩個兇殘等級。
他不容許别的鬼觊觎他的獵物,雖然塗藍埙猜他準備留她一段,再找個機會活着吃。買蛤蜊回家還需要養一陣吐沙呢,更何況她這種有些利用價值的協同犯。
塗藍埙忽然有點和那個女鬼共情,她們都是被壓迫的一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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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又黑了。
陶思發來消息,塗藍埙吓掉的膽子重新長了出來,她直接給陶思打字回話,同意對方繼續“勇敢者”挑戰的提議。反正如果N不許她發的話,他可以直接攔截消息。
一個紅圓圈出現在消息界面,顯示發送失敗,請檢查網絡。
N不允許。
這有什麼不允許的?她隻發了倆字,OK。
塗藍埙暗暗投去不滿的目光,隻有兩秒,馬上縮回去,她機械性站起身找晚飯吃,一邊暗想塗蓬萊女士之後的醫藥費怎麼交。
她還有一丁點積蓄,也就夠續半個月不到,這還是她自己不花一分錢的前提下。
手機忽然又震一下,她以為陶思發消息來陰陽,點開卻是營業廳短信,顯示新的一個月電話卡套餐已續訂,由于餘額不足,自動從信用卡扣費,共計18009元。
18009元?塗藍埙咳嗽起來,她什麼時候訂了這種天價電話套餐,真的合法合規嗎,營業廳盜刷她信用卡!
抖着手指打開明細,她絕望地閉上眼睛,這個電話卡套餐本身隻有六十塊,但前年銀行給她送禮品時,推薦她辦了合消費服務。
各種平台會員和幾個常購品牌的月低消積分金,都會一并随着通信服務扣費,她懶得看很多短信,就簽了協議,當時那點錢在她眼裡毛都不是。
她恨當時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己!
這個月扣掉五位數,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她的消費降級了。之前存入品牌會員号的積分餘額抵扣一大部分,剩下才是劃走真金白銀。
可恨的是一一點擊解約的時候,品牌小管家還彈出消息,告訴她本月續會員的小禮品已經在路上啦!
塗藍埙癱倒,她現在一丁點積蓄都沒了,十萬塊的啟動資金從(1/10)清空為(0/10)。
她去搖奶茶行嗎,還得是和老闆說盡好話,跪求預支工資的那一種。塗藍埙人生失去希望,忽然感覺自己連鬼都沒那麼怕了。
世界上最可怕的鬼明明就是窮鬼。
對了,N今天好像有憑空變出鈔票啊。
看他的樣子,也不像在乎錢的性格,更不在乎法律不法律的。
塗藍埙動了一瞬歪心思,N像看穿了似的,合起本冊起身,朝她的方向走過來。目光凝沉,仿佛即将做出什麼不得了的決定。
是要給她錢嗎,他都把她綁進團夥了,團夥好像都會分贓吧。可那種錢她真的能要嗎。
塗藍埙的糾結還沒持續兩秒,N就越過她擦肩而過,他真正的目的地是店門口。
一縷青煙從N身前升起,他朝店門外看了眼,側過身塗藍埙才發現,N手裡多了一支燃香。他低着眉,目下并無慈悲,而是一脈冷戾尖銳,眉鋒如刀。
“來了。”N說。
當燃香的煙霧飄滿整個門口時,夜風簌簌,帶來穿透衣服的陰森冷意,白晝明明是晴天,夜間卻黑得厲害。
一個人影驟然于黑暗中走出,來到店門口,身上不斷有血液灑在地上。
他好像穿了件绛紅色的開衫,版型很怪,衣擺垂在兩邊翕動,但當這人走到燈光範圍邊緣,塗藍埙險些吐出來。
那不是開衫,他的上半身是赤裸的,從頸下到褲上一道豎切口子,深入内腔,皮肉和肋骨向兩邊翻折開,如同前置翅膀,遮住雙臂,中央内裡結了一串紅果,遠遠看去,仿佛穿了件紅色開衫。
開膛者眯眼看向燈光,如同眷戀活人的氣息,腐爛味道驟然而起,他是一個夜間驟現的惡鬼。
而同樣森然的黑影,在開膛者背後還有許多個。
有隻剩半邊臉的,有雙眼空洞的,有皮膚布滿紅色網痕的,一個個圍過來,帶起森森白色霧氣。
他們的目光看向一個共同的點,N,以及他背後的塗藍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