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下心跳平穩有節奏,瞳孔正常沒有變化,更夫松開手後退一步,目光釘在蘇聽泉臉上,聲音從低啞恢複成平常,臉上堆起讨好的笑,變臉十分迅速:
“先生勿怪,幹咱們這一行就是要小心謹慎,看人得準,否則容易丢了這條小命。”
蘇聽泉知道這人必有多張面孔,此時裝出這幅市井懶漢的模樣不過是在裝相,絕不可能随便相信一個陌生人,站在前方不過是怕自己在前面斷了他的生門。
于是他擺擺手示意他更夫開門,自己則從顧方身上撕下塊布來蹭頸側的血迹,可血迹幹涸,隻蹭下來模糊的紅。
“咔哒”一聲輕響,更夫打開了機關,伸手試探性頂開了一條縫。
耳房中漆黑一片,屋外隐約有整齊移動的亮光,伴随着齊整腳步聲移動,應是巡邏的侍衛在換崗。
更夫先将顧方推了上去,确認屋裡沒有陷阱,這才跳了出去,一拐一拐地拖着顧方走到緊閉的房門前。
蘇聽泉攀出暗門,借着那一點點微弱亮光便瞧見了地上蜿蜒的血痕,随着更夫的腳步移動,忍了片刻還是低聲出言提醒道:
“你身上有傷,帶着他是拖累。”
更夫低頭勒緊了腰間纏了多圈的布條,嗤笑道:
“活人比死人有用,若遇攔截,他就是咱們的擋箭牌。”
說罷安靜等待屋外侍衛遠去,抓緊時機推門而出,蘇聽泉回憶起侯府布局,領着他貼牆根向後門挪去。
兩人不時側耳聽着巡邏隊的方位,蘇聽泉看着眼前的樹壓低聲音指了指左側:
“往東走,經過回廊繞過花園,那邊有條小道。”
更夫看着他,算計着路線,點頭贊道:
“還是先生對侯府更熟悉。”
蘇聽泉不語,默默加快腳步,二人很快來到回廊,一路上十分順利避開了巡邏隊,蘇聽泉暗覺不對,太順利了。
正懷疑間,兩人穿過回廊,前方忽然亮起一片火把,一對護衛持刀林立,為首的正是白日見過面的陳二。
“蘇先生?”
陳二看見蘇聽泉怔愣一瞬,旋即看見拖着顧方的更夫,他神色立變,十分幹脆揮手下令。
“捉住他!”
衆護衛虎豹般蜂擁而上,更夫大笑一聲,一手拽着顧方便往身前猛地一甩,沉重的身體迎面撞翻兩個護衛,更夫掐住顧方脖頸厲聲喝道:
“站住!不然我殺了他!”
衆護衛望着顧方有些遲疑地停下腳步,但陳二連眼皮都沒眨一下,高聲下令:
“全部拿下!”
刀光頓時如雨劈砍而下,更夫暗罵一句,将顧方狠狠推了出去,舉拳砸向撲來的護衛,側身閃避奪下刀來。
随後這一人一刀化作密不透風的防禦牆,所過之處一片金石相擊聲響。
“走!”
更夫渾身氣血翻湧,呼着熱氣着踹開回廊側門,剛沖進偏院,蘇聽泉忽然刹住腳步。
院門在背後“砰”地閉合,四周瞬間亮如白晝,十幾個護衛手持火把站在外圍,弓箭手圍成一圈将二人困在中央。
正中一人身着黑衣,手持短刀站在院中,正是烏玉玦。他眼中目光森然,聲音寒涼:
“你們跑不了。”
說着緩緩舉起右手,身側的弓箭手齊齊搭箭對準二人。
唰!
道道寒光破空而至,蘇聽泉突然暴起,沖向最近的弓箭手,旋身抽箭奪過長弓,反身拉弓搭箭,動作行雲流水。
弓弦迅速繃緊,形如滿月,蘇聽泉捏緊箭羽,擡眼時正對上烏玉玦鋒銳的目光,冷而沉,似淬過火後冷卻的刀鋒。
一眼萬年。
繃緊的指節驟然脫力,弓弦不斷震顫切割着空氣,發出嗡鳴。
箭出如雷!
血花點點,濺在空中,一聲嘶吼響徹夜空。
“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