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書屹在來家裡的第五天，就在花園後邊遇見了付霄。

羅書屹一開始還隻覺得有點兒眼熟，但對上付霄帶着情緒的眼神，他突然想起來了，大聲質問：“你怎麼在這裡？”

“我在這裡做工，負責打理花園。”付霄答。

“誰讓你來的？你來這裡什麼目的？是羅恩玉安排你來的？”

“是羅夫人雇傭我的。”付霄壓着怒氣。

“撒謊！”羅書屹想，肯定是羅恩玉把他安排進來的，她在他們面前擺出一副任勞任怨的可憐樣，實際上卻在家裡養着小白臉！

“花園後面的噴泉池，你去洗幹淨！晚上沒洗幹淨就開除你！”羅書屹說，“愣着幹什麼，現在就去！”

羅書屹沒有聲張，他單獨跟羅秀說：“姑媽，那個付霄之前是個服務員，想要勾引小玉被我打了一頓，是不是小玉把他安排進來的？”

羅秀說：“是我安排他來的，你說他勾引恩玉，是什麼事？”

“姑媽你有什麼安排？”羅書屹驚訝，“你不會是想讓他們在一起吧！”

“别一驚一乍的，你要學會控制情緒。”

“我是擔心小玉，千萬不能把付霄留在家裡，他一看就是那種用戀愛騙錢的男人，哪天小玉肚子大了就不好辦了。”

羅秀心裡一驚，但還是說：“恩玉她有分寸，這件事你不要管，你好好養好自己的身體。”

羅書屹沒能問出羅秀的想法，他猜肯定是付霄已經傍上了羅恩玉，然後被羅秀發現了，羅秀就把人安排到家裡來考察了，如果是這樣，他還真搞不懂羅秀在想什麼。

羅書屹點了根煙，看着付霄奮力地擦噴泉池，正月裡天還冷，看他能堅持多久。

羅恩玉走到噴泉邊時，就看見付霄穿着單薄的衣服，衣袖和褲腿都高高卷起，彎着腰刷着地面。

“付霄，你出來。”羅恩玉幾步走到噴泉邊。

付霄站起來，臉上沾着泥，嘴唇發紫了。他從噴泉池出來，腳都被凍紅了，還顫抖了一下。

羅書屹說：“羅恩玉，這就心疼了，你們到哪一步了？”

“羅書屹！你夠了！”羅恩玉一巴掌拍掉了他手上的煙，“我喜歡誰和你沒關系！我怎麼樣不要你管！”

她看向付霄說：“你不用聽他的話，快回去吧。”

付霄搖了搖頭，他輕聲說：“他會為難你的，我不走，我要保護你。”

他說的話總是那麼動聽，羅恩玉說：“沒有什麼需要你保護的，我們最多就吵兩句。”

羅書屹看他們說話，不自覺笑出了聲，“幹什麼呢？我棒打鴛鴦了？”

他繼續嘲諷：“羅恩玉，說，你把他帶到家裡來想做什麼？你在圖謀姑媽的财産！”

“沒素質！”付霄生氣地罵了一句。

羅恩玉抓住他的手臂安撫，被冰冷的觸感驚到了，她放下握住的手，走看向羅書屹，擡手狠狠扇了羅書屹一巴掌，她憤恨地說：“羅書屹，瘋子，我不欠你的，我不會再忍了！”

“你就為了這個小白臉跟我翻臉？行，你等着，到時候被人騙得底兒掉，哭都沒地兒哭去！”羅書屹氣得臉都扭曲了。

“就算被騙，那也是我的事兒！你這種心裡隻有算計的人，根本不懂什麼是真心！你生病跟我有什麼關系？有本事你去找羅文軒，找鐘芸啊！沖我撒什麼氣！我是養女又怎樣，我是被正規收養的，光明正大！可你呢，你媽是小三，你就是個私生子，還在我面前裝什麼清高，你以為你是誰啊！”羅恩玉把心裡的委屈、憤怒一股腦兒全倒了出來，胸口劇烈起伏着。

“你終于把心裡話說出來了。”羅書屹扔下這句話，攥着拳頭轉身氣憤地走了。

吼出這些積壓在心底的話，羅恩玉感覺像是卸下了一身沉重的枷鎖，渾身暢快，連呼吸都變得輕盈起來。

她轉身看向付霄，說：“你回去吧。”

付霄忍不住心疼，他道歉：“恩玉，對不起。”

“不用道歉。”

“你剛剛做得很對，做得很好，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付霄看清了她的傷心。

“這個噴泉，我十歲剛到這個家的時候，就被羅書屹推進去了。那時候，我又害怕又無助，渾身濕透地從水裡爬出來，他卻在一旁哈哈大笑。”

羅恩玉的聲音微微顫抖：“這些年，他欺負了我太多次，每一次我都選擇默默忍受，誰也沒告訴。我怕惹媽媽和舅舅不高興，怕被送回孤兒院。那種寄人籬下、擔驚受怕的日子，我真的過夠了。”說着，淚水不受控制地湧出，順着臉頰滑落。

付霄很心疼，下意識地擡起手，卻又猛地停住了，才想起自己的手滿是泥污，隻能輕聲安慰：“你今天很勇敢，早就該這樣了，别再委屈自己。”

羅恩玉笑了，擡手給付霄擦去臉上的泥，動作輕柔：“對不起，付霄，因為我，你受了好多傷。”

付霄輕輕握住她的手，說：“你别這麼說，這不是你的錯，你從來沒有傷害過我，不用跟我道歉。”

他頓了頓，目光堅定又熾熱，“以後不管遇到什麼，我都不會再讓你一個人面對。”

“你快回去洗個熱水澡，好好休息一下，别感冒了。”羅恩玉叮囑他，“你不要理羅書屹。”

付霄說：“好，我會避開他的。”

羅書屹出人意料地沒有到羅秀面前嚷嚷，他在房間裡待着，晚飯也沒來吃，他是被自己下午那些話刺痛了嗎？

羅秀讓人打了電話叫醫生來，她已經知道了噴泉池邊發生的事情，讓羅恩玉完完整整地把她、付霄還有羅書屹之間的事情說清楚。

“如果不是表哥打人，我和付霄也不會認識。”羅恩玉實話實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