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買股票買基金,或者做其他投資,都可以問我。”梳着大背頭、穿着西裝的男人說了很多,他表現的很熱情,說話很有底氣,羅恩玉不擅長應付這種人,敷衍地嗯了一聲。
“你畢業了就沒有正式工作過吧?”男人問。
“嗯。”畢竟是羅秀安排的相親,羅恩玉也不想表現得太敷衍,問道:“你呢?是在專門做投資嗎?”
“副業而已,主業在醫院。”
“你是醫生?”相了兩回親,羅恩玉才發現相親就是演戲,明明來之前都看過對方的信息了,還要假裝一無所知地找話題。
“行政崗,不算醫生。”男人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工作不忙,平常去打個卡就行。”
沉默了一會兒,男人笑道:“你才二十四就急着相親?”
“家裡覺得該結婚了。”
“現在年輕人都這麼焦慮?我三十二歲還單着。”他放下杯子,“談過幾次戀愛?”
“一次。”
“對方是什麼樣的人?”
“騙子。”羅恩玉簡短回應。
男人了然地笑:“被自由戀愛傷着,才來相親?”
羅恩玉點頭,她看向坐在對面的男人,他家從祖父輩起就紮根學術圈,表面上聲名顯赫,背地裡是否存在學術不端的暗箱操作不得而知。她想,或許是羅家巴望着攀附上這層關系 。
兩個人都沒有再聯系的想法,很快就分開了。
另外一天,另外一個人。
男人外表看起來很不羁,說話也很直接:“你是羅家的養女吧?”
“嗯。”羅恩玉答。
“你對收養這件事是怎麼看的?很多被收養的人長大後都會去找親生父母,你有這種想法嗎?你們心裡怎麼想的?”
男人看起來是真的好奇,可以看出來他是一個很自我的人。羅恩玉說:“對我來說,父母就是一種身份、職位,生物學父母不一定是父母,對我盡到父母責任的人就是我的父母。”
“你的想法挺新奇的。”男人拿出手機,“加個微信吧,有空一起出去玩玩。”
羅恩玉沒有答應加微信,問:“一個男人怎麼樣才算愛上了一個女人呢?”
男人答非所問:“愛情哪有商業聯姻實在,過幾天有個頂級珠寶拍賣會,要不要一起?那些鴿子蛋鑽石,可比琢磨男人心思有趣多了。”
“不用了,謝謝。”羅恩玉拒絕。
男人挑眉,站了起來說:“那再見了。”
這個月,她已經見過3個相親對象了,羅恩玉看着男人的背影想,或許很快就能結婚了。
付霄擠了洗潔精仔細洗手,解下圍裙,換掉火鍋店工作服,從儲物櫃拿出手機,和同事打了聲招呼便快步往外走。
乘直達電梯到一樓,付霄一眼就看到了明月。她遞來一杯奶茶:“給,第二杯半價。”
“謝謝明月姐!”付霄接過喝了一口,透心涼很舒服,“做導購累不累?”
“習慣了,還好。”明月笑着回答。她在商場二樓做女裝導購,和在四樓火鍋店當服務員的付霄也算“同事”。
明月本以為憑借上一份工作經驗能找到更好的職位,但是她沒有離職證明,多數HR看到她的學曆就沒了下文,甚至還會懷疑她簡曆作假。現在就業壓力太大了,沒有學曆這塊敲門磚,她連大公司的簡曆篩選關都過不了。那些找她的,不是電銷就是主播。門檻看似很低的奶茶店,招聘啟事上都寫着“22歲以下優先”的要求。
接連碰壁後,得知付霄在商場找到工作,她來這裡看看,應聘上了一個導購。就連現在住的房子,也是多虧了付霄——在他租住的小區裡,幫她找到了一間帶獨衛和廚房的單間。
晚上十點多,兩人走在回家路上。涼風襲來,明月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付霄脫下格子襯衫外套遞過去。
“謝了。”明月接過衣服笑道,“一股火鍋味兒。”
“等哪天有空一起吃,員工優惠8折呢。”付霄笑着說。
他們并肩走着,手裡握着同款奶茶,明月身上還披着付霄的外套,腳步朝着同一個小區走着。
羅恩玉開着淺粉色的勞斯萊斯,緩緩跟在後面。她的手指緊緊攥着方向盤。車子停下後,她下車,邁着機械的步伐走近,看着兩人一起走進小區。
她好不容易下定決心給付霄一個解釋的機會,好不容易說服了羅秀,但他又給了她一個耳光,将她的期待和幻想徹底擊碎。
“無權限,無權限。”小區門禁的機械女聲不斷重複,羅恩玉僵立在識别門前,淚水奪眶而出。
“門開了,進去吧。”保安亭裡的大爺出聲提醒,“有什麼事回家說,太晚了不安全。”
“我不住這裡。”羅恩玉聲音發顫,轉身離開。回到車上,滾燙的淚水不斷湧出,沾濕了睫毛,滴落在真皮座椅上。
“媽媽,對不起。”第二天吃完早飯,羅恩玉向羅秀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