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賢的雙眼長了釘子,釘在被黑色的皮帶束縛住的腰部。
腰,這個部位,細到一定程度顯得人幹幹巴巴;太粗吧,手感是有了,環起來多多少少有點費勁,餘賢釘住的這個剛好。韌,他想到之前用來形容杜亦的這個字。他不知道隊長的腰是不是還能加個“柔”字,他跟人還不太熟,此事有待觀察。
餘賢想着,笑容開始逐漸放大,似乎有些收不住的趨勢。他的隊長朝他揮手了,他真怕自己樂出聲兒來。
“杜隊!杜隊沖我揮手了,他還笑了!”
餘賢沒樂出聲就樂不出來了。
站在隔壁的二隊隊員手舞足蹈地樂開了花。這名隊員激動地扯着身旁隊員的袖子:“杜隊對我笑了!你看見沒看見沒看見沒啊?”
“你激動個屁,杜隊那是沖咱行動部的大夥兒笑!人家禮貌客氣一下,你咋還像個竄天猴一飛沖天了呢。”
差點就一飛沖天的餘賢“啪叽”摔地下了,他左右瞧瞧沒人看自己,輕咳兩聲整理了下名牌,動作幅度不小,差點杵到身旁站着的鮑豹。
鮑豹?他咋還在看台?
“豹哥,你不上場嗎?”
怎麼說鮑豹也算是行動部的主力幹将,事關部門榮耀,人怎麼還擱這看戲呢?餘賢在心裡瞎嘀咕了一通,當然問出口的要尊敬得多。
“展示的機會就留給小年輕吧!況且今兒有仨隊長壓陣,老夫決定坐享其成,等着直接上榮譽牆。”
剛巧沒任務,行動部的仨隊長齊齊上陣,絲毫沒有手下留情的打算。
今年的大比是水上、水下聯合對抗,可以使用除精神控制外的殊力,友誼第一,點到為止。
各部派出六名部員出戰,采取接力對抗形式,考驗體力、技巧與作戰安排。
行動部第一局派出的是二隊隊長陳可,高馬尾少女。年齡不大,面對另外兩組的聯盟,她毫無怯色,直接上手将一人舉起抛出去,再将另一人掄起抛到更遠的水面上。水花四起,濺了他人一身,陳可片滴不沾,沖裁判席揚眉:“我赢了。”
第三局是三隊隊長陸雲出戰,他有些怒氣要撒——方才摔過來的那人濺起的水花全落在他身上。
前三局誰先落水誰輸。
這後三局比得是在特殊的水下環境中,在挨打與窒息的壓迫感同時襲來時,誰先出水誰輸。
最後一局行動部這邊則是由一隊隊長杜亦出戰。
除行動部外的其餘二組大概是采用田忌賽馬的方式,他們的部長或副部已經在前幾局上場,而最後一棒是由部員出戰。
不知杜亦是有意手下留情還是怎的,他入水後并未立即對另外兩人出手,反而遊到了角落,身體懸浮在水中,雙眼閉上,似在小憩。
另外兩人有些發懵,漫無目的地遊了兩圈便漸生無力之感。這不是一般的水,就算使用殊力也未必能撐得太久。
知悅中心的屋頂是露天設計,從看台望過去,細碎的陽光鋪灑在水面上,與環繞整個中心的藍色串燈倒映出的光暈交纏在一塊,形成條條波光蕩漾的漂亮水毯。
看台的正對面是環狀的超大型屏幕,如同巨型鏡子一般,光亮無瑕。若是有人去觸碰,就會發現這隻是用儀器投射出的鏡幕,并不是實物。鏡幕實時展示着場上的戰況,水下的一切都清晰可見,餘賢盯着鏡幕數起了杜亦的睫毛。
此時,水下的人并不好受。
缺氧,是需要克服的最基本的困難。清澈的水流化作無形的水泥堵住眼睛、鼻孔、耳朵,又變化作水鬼纏住腰身,束縛住四肢,拖着人下墜。
然而這些都是虛拟的,是用特異儀器制造出的幻象,水上的人看不見,水下的人卻被拽入奪命的窒息感中,難以掙脫出來。
其中一人的眼白已經開始上翻,出于求生的本能,他開始蹬腿向上遊。剛踢了兩下腿,就被另外一人給薅了回去。這人對他使了個眼色,兩人對視一眼,屏氣凝神。
他二人小心翼翼地遊到杜亦附近,看似随意地在四周繞了一圈,緊接着出其不意地聯手猛攻向杜亦。
杜亦的雙眸在刹那間睜開,身體如同遊魚瞬間向側邊滑出,劃出一道白燦燦的光暈。
一擊不成,兩人再度出手,左右夾擊将杜亦裹在當間。這二人一個出自特能部,一個出自醫研部。特能部部員雙臂化作放大好幾号的魚翅劈向杜亦的後背,醫研部隊員則是趁着杜亦閃避的空檔用殊力直擊他最柔軟的腹部。
“小心!”餘賢在看台緊張地大喊出聲,前幾局也有人使用殊力,餘賢反倒覺得多出了幾分看頭,而此時,他的手心全是汗。
他怕杜亦受傷。
“啊呀,小漁!不用擔心。”
餘賢的提醒在一片喝彩聲中顯得格外突兀,引得其他部門的部員紛紛側目,也引來了隊友的寬慰:“也不看看咱杜隊是誰,要是随便哪個部的部員都能傷到他,杜隊就不會成為咱們在刀尖火烙上行走的行動一隊隊長了!”
那人搖頭晃腦,看起來十分自豪。
可餘賢還是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