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蓮吒垂頭，擦了擦泛紅的眼角。

見自己父王沉下臉色，敖丙知道敖光被說的倒戈了，他大為震驚。

這人怎得如此颠倒是非，真真厚臉皮！

6.

“敖丙，退下吧，我知你平日性情高傲，容易得罪人，以後父王不在身邊，記得收斂下自己的脾氣。”敖光嘬了口茶，不容置喙道。

“孩兒知曉。”敖丙作揖。

和金蓮吒一同出了門，敖丙終于按捺不住抱怨道，“你一個神仙，怎麼盡使些下三濫的手段？這并非君子所為。”

“君子？在下可從未稱自己為君子過，”金蓮吒黑眸如墨，裡頭卻無一絲光亮，映不出敖丙的樣子。他指腹揩過那道快要痊愈的傷痕，眯起眼睛笑了，“敖公子可别為在下按上這些莫須有的名頭。”

他不是什麼孤潔傲岸的神仙，本質嗜血，隻殺不渡，不過是以蓮藕為骨、用蓮葉作膚削去了幾分煞氣罷了。

真是天真。

7.

“我并非那種賣子求榮之鼠輩，”敖光儀态威嚴，端坐于高堂之上，“況且你兒蕩了我的水晶宮，還打死了天王殿差李艮，這新仇舊恨……”

“長兄消消氣，我願舉整個陳塘關之力翻修龍宮。”李靖為敖光添了茶，情真意切地勸着。

敖光不語，隻是執起茶盞拂去白沫。

“外加提供二十車糧草，十箱珍寶，五箱絲綢……以及我兒哪吒若在，必護敖丙周全。”

“成交。”敖光秒答。

8.

看着金蓮吒和殷素知相談甚歡，敖丙沒來由生出一種“衆人皆醉我獨醒”的感覺：他無比清楚金蓮吒的真面目。

這該如何是好？敖丙揣測着，一回頭對上了兩雙同樣嫉惡如仇的眼神。

他仨還真是難兄難弟，敖丙微哂。

9.

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敖丙靈光一閃。

他琢磨着拉攏一個哪吒加入自己的陣營，然後對抗金蓮吒，問出所謂的紅線究竟是什麼意思。

敖丙最先瞄上的是李哪吒。

李哪吒生得一副靈童相貌，眉如新月，眼似點漆，雙頰飽滿挑起三分英氣。

但是瞧着不甚聰明。

殷素織和金蓮吒說罷話後，拉着李哪吒進了裡屋，不知說了些什麼悄悄話。反正李哪吒一出來，就時常盯着敖丙發呆，眉宇間愁緒不斷，偶爾又會傻笑。

敖丙被盯得發毛，遂改換目标。

10.

半個時辰前。

殷素知開門見山，和李哪吒說道，“敖丙是你的正緣，有助你排遣殺戮嗜血、得柳暗花明之氣。”

“啊？”李哪吒茫然地張大嘴，“敖丙不是男的嗎？怎麼當我媳婦兒？”

“扪心自問，敖丙好看嗎？”殷素知打開窗子，示意李哪吒去看白發藍眸的小龍族，她諄諄善誘道。

李哪吒猶豫一瞬，他無法違背自己的審美，隻好道，“好看。”

“他是不是家境殷實，和咱們門當戶對？”殷素知指着從敖丙取下來的東西，上面皆流轉着五彩斑斓的仙氣，肉眼便能瞧出這是上上等法器。

“……是。”李哪吒吞吐。

“他父親敖光也好相處吧，和你爹點頭之交，面對再大的問題也能冷靜坐下談話……包沒嶽父問題哒。”殷素織趁熱打鐵，直接下了結論，“你們簡直是天作之合！”

登時，李哪吒茅塞頓開。

11.

李哪吒開悟了，但追人水平不變。

很快他便因為過于炙熱的眼神，被敖丙列入黑名單。此人毫無察覺，正聚精會神盯着手裡的糖葫蘆。紅彤彤的山楂裹挾糖漿，如同上好的琉璃，勾人饞蟲。

李哪吒心裡填滿了甜蜜，直接将敖丙抛到了九霄雲外。

與此同時，敖丙當機立斷放棄了他。

12.

屋裡熱鬧一片，敖丙環顧一圈，發現少了個人，他若有所感望向門外。

清晨的風料峭，哪吒抱着雙膝坐在牆邊，兀自抹着眼淚。他不比金蓮吒有着萬千道行勘破塵世，也沒有李哪吒那般擁有父母兄弟的愛，他隻有嚴厲的父親、無可奈何的母親，以及厭惡他的陳塘關百姓。

“小鬼，你居然偷偷哭鼻子？”敖丙坐在哪吒身邊，輕聲詢問。

“不用你管！”帶着鹹澀海風的氣息從身後掠過，哪吒鼓起腮幫子，将頭扭到一邊，“小爺才不需要手下敗将的關心！”

……拾取幼稚小孩x2。

看來尋找盟友無望，敖丙果斷放棄了他的複仇大業。

嗳，能苟一天是一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