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暴雨如注,稠密得辨不清三步外的輪廓,狂風裹挾着斷枝、落葉。
敖丙被吹得睜不開眼,他正想掐了降雨訣,卻聽見遠處一片歡呼雀躍聲,人們奔跑着,用手中的器皿承接雨水。
甘霖作序,萬物和鳴。
敖丙歇了止雨的心思,轉而用易容咒僞裝成黑發黑眸的樣子。那倆人不知所蹤,現在他已經尋到金蓮吒,先靜觀其變吧。
暫時無事,敖丙決定先把難民隊伍整治一下。
6.
飽暖思淫事。
“大家都知道行兵打仗的辛苦,因此我們打算招……一些女子。隻要将我們服侍好了,便給你們提供多餘的物資,有人願意嗎?”
敖丙本以為大家還在露天營地,沒想到衆人轉移到了一個破敗的帳篷裡。他掀開簾子進來,便聽到了這高高在上又帶着幾分傲慢的話。
敖丙神色一凜,貓着腰鑽入人群。
少女狐狸眼下撇,隐隐透着淚光。敖丙瞥見【妲仁】的手指痙攣了下,掙紮地想要舉起手。
“我來吧。”見【妲仁】眼睛裡的光一寸一寸熄滅,敖丙竄到小狐狸身邊,按住了她的手。
【妲仁】回頭去看,發現之前那個好看的男生變了發色瞳色。雙眸似寒潭浸墨玉,光華流轉,一身素淨的麻衣難掩絕色。
“我願意,”在【妲仁】淚眼朦胧下,敖丙高高地舉起了手,“但我有一個條件,我得到的東西要分給她一半。”
“成年了嗎?”領頭人問。
“嗯。”頂着衆目睽睽,敖丙走向前去,他正疑惑士兵怎麼會這麼好心,便聽見士兵說道“怎麼胸這麼小”。
血氣上湧,敖丙按捺住奔湧的怒氣,勉強笑了一下。燈火通明,冰肌瑩徹生輝,沒有半分凡俗脂粉氣。美人好看到一定境界,是雌雄莫辨的。
領頭人恍了一下,問道,“你當真願意?”
“沒辦法,如今陷入戰亂,家道中落。”敖丙低眉,任憑如瀑的黑發掩映住面容。
這制度第一次試行,領頭人隻帶了敖丙一個。
敖丙沉默地跟着對方,在邁出營帳的時候,【妲仁】奔過來拉住了敖丙的袖子。
“對不起,我實在太餓了……我想要活着見到姐姐。”古靈精怪的小狐狸如今雙眼黯淡,她抹着淚水,不停向敖丙道歉。
“沒事,我會平安歸來。”敖丙側身擋住領頭人的視線,安撫道。
7.
青銅牛角燈在營帳頂端搖晃,風穿帳而過,裹挾着苦艾與芙蓉葉的氣息。敖丙剛進來,便聞到了熟悉的味道。
不确定,再聞聞。
澀的、清涼的,混雜着極淡的藥香。方才他還塗到手上,然後被金蓮吒奪走了。
“啊,小美人真是慧眼識珠,這可是苗疆特制的芙蓉膏,隻需一點點便能讓你爽……”狂徒甲注意到敖丙的視線,他托起藥罐,色眯眯地湊過來。
“聽說你很喜歡美人?”敖丙忽得詢問。
“色字頭上一把刀,誰能抵過溫柔鄉啊?”狂徒甲打開蓋子,挖了坨光滑細膩的膏體,“小美人,我們現在開始怎麼樣?”
敖丙一拳錘在了狂徒甲的臉上。
8.
打完架的兩人沉默地走在雨中。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麼青春疼痛文學,實則是限制級動作片,隻有血腥暴行的那種。
護體金光替【楊戬】擋了下,他隻受了皮肉傷。比起金蓮吒攻擊他的這件事,【楊戬】更糾結怎麼和【姜子牙】告狀。
【楊戬】正打着腹稿,一道冰寒的妖氣四散,至柔、至純,他想到了那隻東海龍族。
“我去看看發生了何事?”沒等【楊戬】提出異議,金蓮吒大步流星地走了。
【楊戬】(遲鈍):“好嘞。”
“姜元帥、姜元帥!”待金蓮吒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楊戬】才火燒火燎地奔向主帥的營帳,他急切地叫起【姜子牙】,“你快管管哪吒啊——”
9.
敖丙把狂徒甲綁好,扔在了地上,他正要拷問對方,卻感到一股強大的威壓。
有人來了!
将狂徒甲塞到床下,敖丙慌忙去找自己的藏身之處。偌大的營帳空落落,連個屏風都沒有,隻餘一張大床。室外蚊蟲多,此時已經挂上了帳幔。
不知道狂徒甲從哪兒薅來的,這帳幔采用“九疊帳”形制,以絲綢、織錦編織,紋樣以金銀線雙面刺繡,配鎏金帳鈎和流蘇璎珞。
倉促之間,敖丙扯住那淺金色的帳幔,他一着急,那光華燦爛的流霞便披在了身上。
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飖兮若流風之回雪。[1]
金蓮吒踱步到床沿,安靜地看了半晌。待敖丙幾近氣急敗壞的時候,他才将兜成一團的小龍解救出來。隻見金蓮吒唇角噙着笑意,揶揄道。
“好漂亮的小龍,你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