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的墓園大多依山而見,安葬柏鈞的墓地就建在半山腰,柏卿把車停在了山下的停車場,然後坐擺渡車到的墓碑這裡。
他掃完墓下來的時候,很意外竟然看到了許久不見的祁霖。
不得不說,祁霖的外形是極其出色的,近一米九的身高,條靓盤順,再加上優越的五官,高挺的鼻梁,很有攻擊性的眉眼,尤其是那股二十歲出頭青春肆意嚣張狂妄的氣息,是個人都能感受到他的傲慢與不可一世。
這小子看人的神情永遠帶着三分蔑視,仿佛誰他也瞧不上眼,誰惹到他都别想好過,那股子生命力與帶給人的征服感,也不怪顧海洲當初移情别戀。
“哥哥,我在這整整等了你三個小時,可真夠行的,幹脆住你爹墓裡得了。”祁霖看到人終于下來了,眼前一亮,似笑非笑地調侃道。
“找我什麼事?”,柏卿對祁霖“哥哥”這個稱呼有些意外,但也沒有糾正,就當沒聽到,直接忽視了過去。
“沒事不能找你啊。”祁霖擺弄着手上的手機,半坐在柏卿的車前蓋上,“我來看我二舅姥爺,司機有急事先回去了,看你車在這裡,想蹭個車。”
柏卿不置可否,這種鬼話是個人都知道是借口。柏卿心裡很清楚祁霖對自己的心思,拜長相所賜,隻要是個彎的,見到他,就沒有不打他主意的。從小到大,無一例外。
隻不過有的委婉些,有的直白些,有的紳士,有的混蛋,有的窮追不舍,有的知難而退,但柏卿從來不會把這理解成什麼純愛,無非是見色起意,欲望罷了。
一些人甚至都不是對美的欣賞,而是男人的征服欲與破壞欲,又或者簡而言之,好色。
如果真的抛開外貌看内心,那他可真的不咋地,冷漠又陰郁,情感匮乏,矛盾虛僞,有什麼好喜歡的呢?
也正因于此,那些所謂追求者的喜歡與追逐,從來都打動不了柏卿。唯一一個顧海洲,也不過是因為柏卿同樣喜歡他罷了。
況且,他曾經以為顧海洲是不同的,可就現在的結果來看,也沒什麼不同。
柏卿打開車門,還沒說拒絕,祁霖就迅速鑽進了副駕上。
柏卿輕歎了口氣,冷淡地開口,“出去。”他現在不是單身,不想和祁霖有什麼交際。
祁霖仿佛耳聾了似地給自己系上了安全帶,神情頗為不爽地擡起頭,“别那麼小氣,油錢我轉給你。”
柏卿看向他,眼中似笑非笑,“祁霖,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我沒有和自己前夫的情人勾搭的愛好。”
祁霖眼中閃過一絲戾氣,他讨厭柏卿這麼直白的拒絕,他受夠了被柏卿拒絕。
“話不要說的太滿。”祁霖嘴角微微冷笑,“以後躺我床上被打臉了怎麼辦?”
“滾出去。”柏卿有些忍無可忍。
祁霖顯然也被氣到了,胸膛劇烈地起伏,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些冷硬地開口,聲音卻不自覺地透露出一絲委屈,“我那麼罪無可恕嗎?為什麼隻對我這麼疾聲厲色?為什麼隻對我這麼殘忍?”
“做錯事的不應該是顧海洲嗎?背叛你抛棄你的不是他嗎?你對他從來沒有大聲說過話!”
“我喜歡你我有錯嗎?這麼熱的天,我站在這等了你三個小時,你就這麼欺負我?你吼我,你憑什麼吼我?!”
祁霖似乎越說越委屈,一聲聲地控訴,越說越紅了眼睛,眼看着眼淚挂在眼眶,就要一滴滴落下來。
柏卿有些震驚,他竟不由地産生内疚,不太敢直視祁霖的眼睛。
不過想想,出軌的确實是顧海洲,祁霖也才二十歲,隻是有點任性罷了。
柏卿沉默着坐進了車裡,關上了車門。
“抱歉。”他輕聲說道。
“每年的這一天,我都會有些情緒化。”
何止情緒化,每年的這一天,他都恨死這個世界了。他瘋了,他想死。他恨這個世界,恨所有人。他不想活!
“可能是想到父親的去世,就總有些痛苦。”
痛苦?呵!他沒有一天不痛苦!他想把柏鈞的墳給挖了,碑給砸了。憑什麼他死後可以安眠!自己卻要永遠活在幼年的地獄裡!
“對不起,祁霖,我不該和你那麼大聲說話。”
何止是你,所有在他眼前的人,他都想一腳踹開。所有出現在他面前的人,都好礙眼,他就想一個人待着,一個人待着,不行嗎?不行嗎!
柏卿的目光注視向已經一滴滴淚珠落下來的祁霖,“不管怎麼樣,是我的錯,你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