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上齊,齊廣柏直沖蒸魚而去,夾起一塊魚肉,在盤中裹一下料汁,放入碗中,一點點将魚肉戳散,細緻地挑出魚刺,像一隻樂悠悠的小貓。
“殿下你想如何處置那小倌?”
齊廣柏停下筷子,不假思索道:“已幫他贖身,看他自己如何選擇吧。”
“殿下,他年幼被賣到怡紅樓,沒有一技傍身,男生女相,就算我們能救他一時,也就不了一世。”
齊廣柏又夾了一塊魚肉放到碗裡戳,“那帶他回盛京呗,給他一個鋪子,天子腳下看誰敢随便欺負人。”
蕭川聽到如此天真的發言,心裡很是奇特,這小皇子究竟是如何長成這樣的?廢太子就那麼肯定自己可登上皇位,永遠保護這單純的小皇子嗎?現在看來廢太子失算了,小皇子落到他蕭川手裡。
蕭川夾了塊魚肉,放到齊廣柏碗裡,“沒有刺,不用慢慢查驗。”
齊廣柏嗷嗚大口吞掉魚肉,細膩的魚肉劃過口腔,滿足。齊廣柏愛吃魚肉,可又不會挑刺,吃飯時不喜歡下人伺候,以前太子哥哥會幫他挑刺。
蕭川看齊廣柏露出滿意的神情,自己也不自覺地笑了笑。蕭川想了想道:“殿下,讓他做你的‘眼睛’如何?”
齊廣柏急忙搖了搖頭,咽下口中的食物,“他已經很苦了,以後的日子還是好好過吧,我也不差一個人。”
蕭川被齊廣柏眼裡的溫柔晃了神,若今日在李宅的是他,小婢女也許不會死了吧。
“蕭川?”
蕭川回神,隻見他的手不知何時撫上了齊廣柏的眼尾。
蕭川慌亂收回手,起身請罪道:“殿下請見諒。”
這人真看上我了?看見我竟是如此的情不自禁,我齊廣柏自是一個大度的皇子,不會與他斤斤計較的,日後還是給他找一戶好人家的公子吧。
“沒事,蕭大人請坐,你去李宅有收獲嗎?”
蕭川邊為齊廣柏斟酒邊答道:“找到了賬本,每一筆賬都記錄得很清楚。”
“接下來,我們該如何做?”
“群起而攻之,”蕭川将魚腹上最好的肉挑給齊廣柏。
齊廣柏感覺蕭川總是這樣一幅勝券在握,冷靜從容的模樣,既讓自己安心,又讓自己心慌。
五更寒最凜冽時,殘月墜在天邊,将落未落地勾着幾縷鐵青色的雲絮。盛京城街道上流民門四仰八叉,皆雙手環抱自己,鎖住身上的熱度。
街邊角落處,幾位流民圍坐在一起,談天說地,一起熬過早晨最寒冷的時候,迎接太陽的到來。
一位中年男子,左右瞄了瞄,低聲對衆人道:“你們知道為什麼最近一兩日粥變稠了嗎?”
旁邊的老漢哈了口氣,答到:“京城裡來人了。”
中年男子繼續道:“聽說糧倉裡的米不見了,是不是那些當官的人監守自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