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眯起眼睛，紫灰色眸子裡朦胧的霧氣逐漸散開，此刻大腦才再度恢複屬于降谷零的高速運轉。

[……我昨天居然在桑格利亞家睡着了？]

他看向旁邊一如既往沒什麼表情的雪見原，排除了這人給自己下藥的可能。

[果然還是因為太累了。]

安室透搖了搖頭。

審問完倒黴的底層人員後，他就飛去了美國找貝爾摩德查了些事情，然後又連時差都沒倒就飛回東京、才趕在萊伊面前截胡了主持人，現在那位應該已經被公安層層保護好了。之後又去超市辦了點事情意外遇到炸彈犯，好在最後順利解決。

這樣的鐵人三項下來後面又接着高強度的床上運動，所以結束後幾乎可以說是昏過去了，連什麼時候被清理好又被蓋好被子都不知道……

[降谷零，就算雪見原目前看來比超市貨架上的曲奇餅幹還要無害，這麼毫無防備地在他身邊睡了一夜、連他什麼時候醒的都不知道，你還是太松懈了。]

他洩憤似得揉了揉雪見原的頭頂，直到那人困惑地頂着亂七八糟的長發看過來，才收回手，盤起腿坐在床上：“說起來你昨天是怎麼判斷那個人是兇手的？”

大半的時間都在閉眼沉思，僅僅在帶着他瞄準的時候看過窗外。是怎麼在人群裡确定人選的？

明明就連一直注視着窗外的他都很難看清嫌疑人的臉，更别提辨認出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兇手了……

雪見原學着金發人類，盤起腿和波本面對面坐好，歪着頭給自己順毛：“是表情。”

其實是心跳，但能聽到方圓幾公裡内的人類心跳這件事對于金發人類來說大概還是太超前了。

“表情？”

安室透重複。

“對，表情。”

雪見原一縷縷把被揉亂的頭發順平：“那個時候，透的表情和犯人很像。”

壞蛋糕，沒事就喜歡折騰他的長發，連昨天……的時候都喜歡用手揪着玩，害他結束後梳了好久才梳開。

被說表情和犯人很像的公安卧底額頭青筋一跳。

他請問像在哪？

不對，按照雪見原的腦回路來說，他應該不是在陰陽怪氣，就是字面意思……

雪見原擋住波本砸過來的枕頭：“你家暴啊！”

蛋糕貓的習慣也太差勁了！貓德在哪裡！

安室透笑容甜蜜：“所以你突然親過來就是為了看我的表情？”

這人冥思苦想就想出了這個辦法？做出那種行為就是為了讓他的表情和犯人同步的辦法？這真的不是在耍他嗎？

“……”

雪見原看他的表情，默默把‘對啊’咽了回去。

雖然他不知道波本又在生什麼氣，但總之先不說話了。

“……算了。”

安室透揉了揉太陽穴。

早知道這個人的思考模式和自己天差地别，至少最後結果是好的不是嗎？

他沒忍住，多問了一句：“你在FBI的時候，真的不是做微表情側寫的嗎？”

雪見原抱住波本丢過來的枕頭，下巴墊在上面：“不是。”

事實上他甚至有些臉盲，長相一般沒有特色的人類不僅是氣味、連五官都基本記不住，到現在他還無法回憶起那位長着經典白人臉的邁克同事的長相，創下過一日對着十個不同的人喊邁克的記錄。

這樣的他，波本居然指望他會做微表情側寫，赤井秀一聽了都要哈哈大笑。

波本大早上的一起來就問這些破案啊嫌疑人什麼的……不愧是兩年卷到代号的男人。

隻是雪見原不想講這些。

他才不關心人類之間的鬥争，那些爾虞我詐或者勾心鬥角、在吸血鬼的一次長時間沉睡後不過都是相同的墓碑。他隻在意他在意的人和事。

例如，面前散發着好聞氣息的小蛋糕。

他還能忍住不咬一口，但聞聞總沒關系吧？

雪見原靠近波本，把頭埋在他的頸間，枕頭被夾在兩人的身體中間：“波本，你說過禮尚往來，昨天的後續都是我做的，你應該補給我aftercare。”

之前兩次，一次波本是傷者有特權，另一次算淩晨四點參觀任務的保護費。

這次他拒絕波本賴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