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請注意,正在讀取前玩家進度。”
“前玩家存檔讀取完畢,已更新玩家身份為紀胧明。”
紀胧明是叫疼醒的。
朦胧中睜開眼,所見盡是大紅色。紅色的頂帳、紅色的床帏、紅色的蠟燭,在迷蒙中通通連成一片,叫她根本看不清自己置身何處。
後背怎的這樣疼?
紀胧明試着動了動身子,這才發現自己的上半身倒在褥子上,腳在地上。
這姿勢極不舒服,鬧得她腰酸得很,更别提那錦被下不知何物實在堅硬,東一顆西一顆,幾乎要将她的後背印成蜂窩。
她用手往被下一摸,便摸出一把果子來。
早生貴子。老祖宗的傳統果然折騰人。
這具身體此刻十分虛弱,紀胧明幾乎要使盡全力才能挪動一分。
一咬牙,紀胧明便用手肘支起身來。
這一下可要緊,隻離榻不過幾分,整個胸口曆史被牽扯得幾乎叫她疼暈回去,随即身子便被重重的頭冠墜得仰面倒回了榻上。
紀胧明遂往胸口看去,偏那冠沉得很,叫她沒法挪動分毫。
視線下移,隻見繡着金線的大紅喜袍上頭,插着一柄小巧秀氣的利刃,那刀柄上是用銀絲勾勒的繁複圖案,锃亮白淨,甚是好看。
紀胧明的腦子頓時清醒了,此刻周遭的喧鬧聲才漸漸清晰起來。
尖叫聲、哭喊聲、吼叫聲,種種聲音從四面八方而來,有的離自己甚遠,有的就隻一牆之隔。
然屋内紅燭滴淚,頰邊珠玉冰涼,目之所及唯紀胧明一人與胸口一刀。
紀胧明一下便叫氣笑了:“你管這叫大佬的存檔?”
正常來說自己不應該正躺在男寵懷裡被喂葡萄嗎?邪魅一笑大手一揮就賞他個幾千幾百兩。
然如今卻在新婚當日于洞房内身中緻命傷。
這話意料之中沒有得到回應。
紀胧明隻得自救。
意識越是清明,她便越覺胸口疼痛難忍,所幸利刃尚未拔出,她不至于那麼快失血休克。
不能這樣坐以待斃下去。
她頗覺頭上這冠礙事,一起身便叫墜得左右搖晃,若逃命也當讓它絆住腳,便艱難地嘗試着将它取下。
然不知古人如何編發嵌冠,那冠直是嚴絲合縫,就和長在她腦袋上一般。
紀胧明隻得作罷,一隻手扶住自己的冠,另一隻手慢慢支起身子,咬牙忍受着胸口的疼痛。
周圍的吵嚷聲此起彼伏,你來我往得甚至有唱山歌的架勢,隻這山歌多了幾分逃命的慌亂。
紀胧明很想推窗大喊救命卻又不敢:誰知是不是外面的哪号人捅的自己這一刀?倘若自己貿然一喊把補刀的喊來,這次機會便也付諸東流了。
況這屋裡陳設豪華秀麗,顯是家資富足,然裡頭别說侍女丫鬟,仿佛便連個守門人的也沒有,想是兇手作案後放心離去,順道兒将門口的倒黴人一并滅了口。
座下這榻極為别緻,床幔從頂上正中心四散開來,正好遮住一整個圓圓的床鋪。榻上的紅色錦被柔軟别緻,上頭的絲線也極為細密。
然皺成一團的錦被間,幾道暗紅色的血痕引起了紀胧明的注意。
血痕深淺不一、斷斷續續,紀胧明将錦被攤平後看了又看,才依稀辨出這是一個“休”字。
紀胧明立時攤出雙手來,雪白柔嫩的指尖均為已幹涸的血迹。
她看看自己的手,又瞧瞧那錦被間的字,呼吸滞了滞。
是她寫的。
她為什麼要寫?
這字含義厲害,究竟要告訴誰?休要做什麼?
但她如今是局外人,初初來此,如何知曉?
然此時已沒有人能給她答案,且以後也不能夠。
她是因的自己要走,這才留了這字,然如今卻來了個新的紀胧明,這字是否還要示人呢?
就在紀胧明抓耳撓腮之際,外頭走廊響起了一陣腳步聲,速度極快、穩健有力。
若外頭的人此時是來殺自己的,這字便理應面世。
若不是呢?
沒時間思考了。
這訊息透了出去了便定無法收回的,既紀胧明今後唯她一人,她便記下這字,日後再細細盤算罷。
她便賭自己的運氣沒有這麼差,一夜竟遭兩次刺殺。
念及此處,她便拿手去摸胸前利刃所在之處,然血迹已幹,全都牢牢地扒在那大紅喜服上。
聽着外頭的腳步聲愈來愈近,紀胧明一狠心便咬破了手指,随後将那傷口往字上胡亂地塗着。
就在此時,面前的門被大力踹開。
紀胧明回過頭,率先映入眼簾的依舊是紅色衣袍,衣袍下擺是一雙黑色短靴。
隻見那是個極為标緻的郎君,挺鼻薄唇,目如寒霜。
然沒等紀胧明作出反應,那人便拈弓搭箭,直指自己而來。
又沒等紀胧明喊出求情的馬屁話,那箭已到自己眼前了。
在吓暈過去的前一秒,紀胧明實在納悶兒。
射箭就射箭,幹嘛還要對準自己的腦袋?這是箭,又不是子彈。
四周又是熟悉的黑暗。
作為一個現代普通良好市民,除去偷吃了幾口姥姥做的豬皮凍外自己從未做過壞事,不久前竟慘遭橫禍,讓不知哪裡來的一個浪拍進了海裡。
原想自己身死魂滅,恢複意識時耳邊卻是系統歡迎來到異世界的提示音。
這系統極為臭屁,說甚麼自己極有福氣能被選中,不知是幾輩子修來的雲雲……在這系統的帶領下,她完成了兩次驚世駭俗的副本。
一次自恃滿肚子唐詩三百首,女扮男裝出言嚣張豪放,丞相之子視自己為眼中釘,後随手将自己毒死了。
另一次唯唯諾諾、小心翼翼,不停拍馬自己的貴妃主子。不久便被指撺掇後妃,讓皇後提去洩了憤,殺雞儆猴了。
跟着自己的系統實在看不下去,道如今正有一資深大佬中斷了任務,有些許殘局待自己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