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張大嘴巴顫動着,一串串銀鈴聲便如嘲笑般如何都不肯停。
紀胧明遂拿下桌面的燭台一口吹滅,屏息凝神,時刻注意着四周的動靜。
忽地自己叫人拉住了手臂,一下就被拽出了馬車。
莫非隻是劫人,并不害命?
【見面任務已觸發】
下一秒,紀胧明就被抱在了懷中。
頰邊傳來冰涼的觸感,是那個細細的銀項圈。
沒等她反應過來,男人就帶着她躍上了一匹駿馬。
又沒等她喘口氣,那駿馬便飛奔起來。
馬蹄聲極重,且顯除自己座下這匹,後頭還有一匹。
銀鈴聲依舊。
想來是祝君同與尚秋。
馬背上極為颠簸,她又是側身而坐,隻得兩手抓緊馬鞍子,用盡全身氣力保持平衡。
寒風刮在臉上如刀割一般,她卻騰不出手戴上鬥篷。
忽地頰邊一癢,原是男人為她戴上了。鬥篷内的毛一根接一根地觸到紀胧明的耳朵、臉頰,連帶着為她擋住了寒風的呼嘯聲。
四周靜谧下來,那一瞬,她隻聞得自己的心跳聲。
男人牽着缰繩的手橫在自己身前,素色衣裳在夜晚顯得格外鮮明。
此時紀胧明才發覺,男人竟沒有穿外裳。
她不由得伸出手去觸碰那抓着缰繩的大手。
果是一片冰涼。
于是她便将身子窩到祝而今懷中,兩隻手拉開自己的鬥篷将對方護在裡頭。
她能感受到男人低了低頭,卻并無其他動靜。
男人的身子并不像他的手那般冰涼,此時竟是極為滾燙。
紀胧明就這樣抱着男人,也不管甚麼平不平衡了。總之他堂堂一個王爺總不會跟着自己一齊摔下馬罷?
就在此時,前方傳來一陣喧鬧,紀胧明正要轉頭去看,腦袋卻叫男人的大手攔住了。
随即便是利刃出鞘的聲響,其刺耳不由得叫紀胧明往男人懷着又縮了縮。
将軍的馬,自然要挂着刀鞘。
随後又是一連串的兵器擊打聲,乒乒乓乓響成一片,個中交雜的哀嚎悶哼聲紀胧明聽不太清,全叫鬥篷遮了個幹淨。
紀胧明能感受到男人的手臂在揮動着,是不是還有液體飛濺在衣物上的觸感,然她不敢細想,隻死死閉着眼不去瞧。
不過數十秒,四周便又靜下來。
清脆響亮的一聲,顯是利刃被扔回了刀鞘中。
紀胧明轉頭去瞧,卻隻瞧見男人素色衣裳上鮮紅斑駁的一片又一片。
她忙擡起頭,隻見男人依舊面無表情,臉上卻有着點點血迹。
他神情淡漠,絲毫不見恐慌,垂下眸子瞥了紀胧明一眼。
四周的樹木漸漸少了,路也越來越寬,紀胧明回過頭,遠遠地便瞧見了王府。
祝而今率先下馬,卻叫馬背上的紀胧明看直了眼。
面前那人一身血衣,偏眉眼凜冽如寒霜,如戰場上的旗幟般有血性。
祝君同被尚秋扶着下了馬,卻腿軟得險險跌坐在地上。但她究竟是自小生在邊地,偏忍住了一聲未哭。
祝而今伸出手,紀胧明卻仍隻盯着他瞧。
直到聽見祝君同喊自己,紀胧明才回過神來。
然意識到自己失态,紀胧明怎麼都不好意思再去撐祝而今那手了,隻自己撐住馬鞍往前一蹦便下了地。
【任務已完成】
紀胧明猛地回過頭,恰對上男人帶笑的雙眼。
“不許笑。”
紀胧明一陣臉紅,急忙往府内走去。
沒幾步便跟上了前頭的祝君同,遂從尚秋手中接過攙扶的活兒。
“你去照顧王爺。”
一入王府,所見便均是身披戰甲的士兵,紀胧明此時才發覺這其中的重要性。
難怪那小子說北洲王府比皇宮還要難闖。
在此處若是戰鬥力略有不足,立時便會叫不知何方來的賊人要了命去。
自己隻今天便遭了兩次刺殺,實在倒黴得很。
紀胧明瞧向祝君同的身子,然她的衣裳雖也是血迹斑斑,她到底沒受傷。
正要開口之時,紀胧明的眼睛卻落到那銀環上。
如此危險的地界兒,她怎麼還要戴這個呢?
即便是方才被追殺之時竟也不曾摘下,莫非是一時驚懼忘記了?
“今後就不戴了罷?”
紀胧明故意講話說得雲裡霧裡,女孩聞言果疑惑地擡起頭來。
“戴什麼?”
紀胧明不答,隻用勸慰的眼神盯着祝君同瞧。
女孩這時才反應過來,低頭看看那銀項圈。
“嫂嫂,這銀項圈,即便君同死了也不能摘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