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小小的果實,外形像一個火龍果,恰好能叫她的手握住不留一絲縫隙。
紀胧明一言不發地掏出此物瞧,還沒幾秒就讓共卮奪了去。
“姐姐你怎麼會有這個!”
共卮的緊張着急不是裝的,嚴姑見狀也湊過去瞧那果子,皺着眉仿佛也看不出其中門道。
“我也不知。”紀胧明邊想邊答道,“一醒來就在我手裡頭……這是什麼要緊東西?”
共卮手中拿着那果子,卻也是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樣,腳下生風般在屋裡亂竄起來。少年瞧瞧這邊看看那邊,想扯下衣架上的華服又猶豫,想拿榻上的被子又臉紅,最終挑了梳妝台上的一塊錦帕将那果子包的嚴嚴實實塞到了懷裡。
忙活完了之後他才放下心來,卻已是沁出滿頭汗。
“姐姐你怎麼連這個都記不起來,這是你尋來給我們瞧過的物件兒。我還記得你說這果子厲害,隻要近身便會叫人意識昏沉,輕則腦袋發暈,重則終生不醒,讓我們在執行任務之事留意,莫要叫這東西擋了去。”
共卮這話說得上氣不接下氣,顯見方才是真真叫吓壞了。
嚴姑聽了這話忙在腦海中思索這些天進過屋的都有何人,其中近了紀胧明身的又有幾人。
紀胧明自是十分糊塗的,隻能和共卮一同去瞧嚴姑,等待她的反應。
然嚴姑的臉色愈發慘白,擡起頭看向共卮,顫抖着問道:
“你方才說,如果王妃的身份被發現了,會如何?”
共卮也瞪大了眼睛,幾乎停滞了呼吸輕輕答道:
“恐性命難保……”
嚴姑遂轉頭去看紀胧明,眼中滿是驚懼,腳下一軟險些跪倒在地,所幸有其餘二人相扶才不至受傷。
見嚴姑吓成這樣,紀胧明心中也怕了起來。
“究竟是誰?嚴姑你知道是誰放的是不是?你和葉宿總在我身邊的,你定是想起什麼來了是不是?”
嚴姑仍怔怔地慘白着一張臉,顫着身形看那屏風,終開口用幾乎叫人聽不見的聲音呢喃道:
“是王爺,是王爺放的,他已知曉你的身份了……他就是要你的命才放你手裡的……是他……一定是他……”
共卮的一雙眼睜得滴流圓,亦愣在原地一時不知要如何行事。
紀胧明還算淡定,領着共卮一同把嚴姑扶到了軟墊上,輕聲細語道:
“許是旁人呢,先不要着急,至少這麼些天他沒朝我下手,我們就還有活命的機會。”
嚴姑屁股還沒坐穩便一把抓住紀胧明的手将她拉近,眼中滿是着急,眼睛險險瞪得通紅。
“王妃!”她咬牙切齒道,“莫要天真了!他在你昏睡之時早已對共卮下手,若非我一意阻攔又有郡主相助,共卮怕早讓他殺了!你以為他當真是你夫君會疼你愛你不計前嫌嗎!你别傻了!别的不提,便是從前他娘的死,他便恨毒了太後,更别提我們兩個太後派來的細作!”
縱然祝亦那天向嚴姑透出了合作之意,然此人卻仍沒有将紀胧明手中之物撤下,顯是鐵了心要她一直昏着了。
且此人并不擔憂旁人發現這物件兒,實在嚣張非常。
“從前,他是否被這果子害過?”紀胧明目光遊離開去,“或是他的母親?妹妹?她們可有被這果子傷過身子?”
嚴姑忙在腦海中思索着從前在皇後宮中的所見所聞,但并不記得其中有關果子的情形。她正要答,共卮卻率先開了口。
“姐姐,我記得!那年你之所以拿着果子回來,就是要教我們用它。你說這東西既能直接用,也能磨碎了用,保管沒人能察覺這物件兒,天底下亦沒幾個人認得出,更别提宮中那些個沒見過世面隻知空瞧醫術的太醫。後來……後來……”
共卮的語速漸漸放緩,聲音中有一次透出幾分猶疑來。
“後來……你吩咐人采集了許多這玩意兒,有的曬幹磨碎了,有的還存在庫房裡,但是……你的确在一次任務中給了一個藥丸,仿佛确實有提及王爺生母……”
嚴姑大驚失色,噌得一下便站了起來,拉着紀胧明就要往外沖。
“嚴姑!不可!我們這般是出不去的,外頭那些個士兵看似保護我,實則是在監視我,不要打草驚蛇!”
“是啊,還是從長計議罷。”
共卮也跑來勸,二人聲音極輕,生怕叫外頭聽到響動。
“你們兩個知道什麼!當年王爺生母的病就是昏睡不醒,任甚麼太醫還是江湖遊勇都瞧不出她究竟為何生病。就是因為這樣,當年太後才能利用天象之說将王爺遠遠兒地送到北洲來!後來玄一娘娘的病才好了些,然驟然失子日日傷心卻也壞了身子,說到底都是這果子而起。王爺定是知曉了,我們必須得走!”
這一番話說得又急又快,紀胧明一時亦難作出反應,隻能連同共卮先将嚴姑拖回了屋中。
“這都是陳年往事了,王爺不一定就知曉,姑姑莫急。”
共卮正往杯中注水,耐心寬慰着嚴姑。
紀胧明卻有些頭疼,大佬竟這般有本事,行事又狠又辣,可她實在不懂這些,如何繼承衣缽?
這下倒好,沒學會人家的本事倒要替人家背鍋……
正無奈哀歎之際,外頭卻傳來了士兵們中氣十足的聲響。
“見過徐大人!”
這聲音十分突然,将屋中三人都驚了一驚,嚴姑手一抖直接将茶水都不小心傾翻在地。
徐初元?
紀胧明雖驚訝,卻也在心中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