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似乎小了一些,兩人同撐着一把傘,傘的空間就那麼點大,偶爾還需避讓行人。
聞禧的目光掠過河面,一艘又一艘的小船在河中搖曳,船隻很小,除了船夫,隻容得下兩個人。
倏忽間,聞禧回想起,姐姐婚禮結束的那個晚上。
她上車後沒多久,很快在不知不覺中,于趙雲笙的車上睡着,後來他和聞琳聊了什麼,聞琳什麼時候離開的,聞禧再不得而知。
隻是有一件事,聞禧一直不大明白。
十點他們從江州出發,那麼再晚也能在10點40左右回到清荷。
但她從車上下來的時間,分明已經2點10分……
這也就意味着,她曾和趙雲笙,兩個人在逼仄的汽車空間裡,獨處了将近三小時。
那時候,清醒的趙雲笙在想什麼?
不叫醒她的原因,又是什麼?
出于禮貌嗎?
她知道他紳士,知道他人品沒問題。
但到底是為什麼?
再者,剛剛的他……
忽然來一出自我介紹,又是為什麼?
印象中,他記憶力一向很好,她不知道趙雲笙是不是真的不記得她了。
聞禧找不到緣由,每一件事件的發展,像是充滿問号,無厘頭且任性地滋長。
不知不覺間,兩人也已經走到售票窗口,趙雲笙低頭,“你好——”
然而衣角卻在這時,被人輕輕一扯。
趙雲笙低睫,而後擡眼看她。
“還是……下次吧。”,她說。
像是做了許久的心理鬥争後,終于說出口。
她略感抱歉地欠了下身,沒等趙雲笙做出任何回應,轉身。
而她轉過身的一瞬間,像是渾身寫滿逃避兩個字。
眼裡的抗拒和避嫌,也被趙雲笙盡收眼底,在那一瞬間,心酸迅速占領高低,從心尖一路蔓延。
但他面上卻看不出一絲起伏,所有情緒都被他隐藏得滴水不漏。
聞禧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何種心态拒絕邀約,隻是猶豫再三後,她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
——沒必要。
她隻覺得沒必要。
或許再過兩天,他會離開這裡,前往北京。
兩個陌生人一旦消失在人群中,他們的人生軌迹如同單行道,不再交彙。
有些交情是沒必要去維系的,隻停留在“你好,我是xx”的層面上,或許日後可以省下不少麻煩。
雨漸漸停了,兩個人交流甚少,多數時候,趙雲笙隻是安靜地站在一旁,看看風景,或者看着她舉着相機到處拍。
聞禧注意到,他似乎很少把玩手機。
除了要付錢,接電話,手機很少在他手上。
聞禧也不知道該和他說什麼,隻不過他的存在感實在過于強烈,想要忽視有些困難。
他長得俊郎,一路上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托他的福,這是聞禧生平第一次,接收到來自五湖四海、四面八方的注目禮。
看着時間,逛的也差不多了,聞禧便和趙雲笙提議回家的事。
但他卻問,“要不要吃碗米線再走?”
“我知道有家店味道還不錯。”
話落,聞禧動作稍頓,然後,後知後覺地想起一件事來。
她似乎,沒吃,午飯。
“……”,也許是喝奶茶的緣故,這一路上她也沒察覺餓,這才讓她忘了這茬。
“要。”,被他這麼一提,還真有點餓了。
趙雲笙輕車熟路地帶着她拐進巷子。
還未到地方,香味就已經撲鼻而來,能把店開到深巷中,那還真是有一種“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底氣呢。
聞禧聞着這味,食指大動。
這會兒已過飯點,除了他倆,也沒别的客人。
“看看要吃點什麼?”,趙雲笙往牆上一指。
這家店的菜單在牆上。
聞禧掃了一眼“我要一個三鮮米線吧。”
趙雲笙看向老闆,“老闆,一碗番茄米線,一碗三鮮米線。”
老闆:“有什麼忌口嗎?”
他不假思索,脫口而出,“三鮮米線不要香菜。”
聞言,聞禧的動作一滞。
然後裝作若無其事地,将相機帶子從脖子上取下,擱在一旁,百無聊賴地打量起店内陳設。
店鋪不大,連店招牌都無,像這種小店,來吃的似乎靠的都是這附近居民的口碑,因此這店老闆看着就無比任性。
隻是聞禧有些意外。
像趙雲笙這樣的人,居然也會到這樣的小店吃飯。
這麼想着,她悄悄瞄上一眼,他今天穿着格外休閑。
白襯衫黑西褲,踩着雙白色運動鞋,舉手投足間溫潤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