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爺子看上去被打擊的夠嗆，沒有和他們到二樓來，到二樓的時候天色還早，因為二樓沒有門，其光亮程度比其他樓層更亮，尤其是那塊擋在203門口的牆門，前後沒有一絲陰影。

瞬息間，整個二樓變了樣子，空缺的地方有了門，走廊上尋常燈光在此時冰冷無比。

“夢夢！你冷靜一點！”

203 的門此時大開着，裡面傳來的隻有宋林的聲音。

片刻後，熟悉的藍裙子女孩拖抱着一個比自己高壯上不少的男人，在出門的那一瞬間一個用力，兩人摔倒在地。

跌坐在地的女孩藍裙子被染紅了一片又一片，她身前的男人頸部血呼啦哩，胸膛插把刀，側倒在地，血.迹以陳雲龍為中心漫向四周。

正常人在惶恐或者激動的情況下是會生理性顫抖的，無法控制的、止不住的顫抖。

宋林腦子裡的念頭浮浮沉沉、擠擠挨挨、密密麻麻的，快要把人逼瘋，連滾帶爬地挪向陳雲龍，陳夢送她的新裙子泡在了與陳夢同源的血裡。

“你、你不要死啊。”用了些力氣才把人翻過去，宋林纖細的手指想捂住陳雲龍的傷口，隻是他身上不止一道口子，她捂不完，這邊剛蓋上，那邊嘴裡又溢出了血，“你，你死了，你死了，夢夢怎麼辦，她，她還小。”

場景好像沒什麼問題。

隻是......

兩小隻又靠到了一起，“她，她是不是在笑啊。”遊餘恨不得扒到敖堯身上。

宋林的動作和她的表情表達的東西完全不一樣，手上是想救人，臉上卻是狂喜，吊起的眼睛和嘴角的弧度，讓人可怖。

說實話，遠遠超出了敖堯這個在社會主義下長大的小孩能想象到的場景。

久二雙手放在衣兜裡，淡淡地看着面前詭異的場景。

“你覺得她現在是什麼心情？”随安和雙手抱臂，問久二。

“總不可能是開心吧，死人了诶。”聲音不受控制的大，把遊餘自己都吓了一跳，“抱歉抱歉，聲音大了些。”

久二面無表情穿過203門與他們不在同一時空的兩人，與少時的陳夢面對面。

陳夢少見的破爛長袖下，陳舊與新鮮的傷痕相互交錯，脖子上轉為青紫的指痕很是顯眼，很多人說過的“有福氣的手”中是僵硬的爪型，原本她應該是握着什麼的東西的，比如.....刀具之類的。

地上的“泥潭”濺起小小的水花，透明的珍珠斷斷續續地連上姑娘稚嫩的面容，她的面容上除了淚痕外，還有一朵像盛開了的鮮紅三色堇。

有人說，眼睛是人類心靈的窗戶。

陳夢眼中僅剩麻木。

久二理解不了太多的情感，在他看來如果恨解決掉讓她恨的東西就好了。他對陳夢的内心世界毫無探究的欲望，倒是三番四次出現的三色堇讓久二面上有了表情，他罕見的皺起了眉頭，他喃喃，“三色堇是什麼意思？”聲音低到讓人覺得他隻是動了動嘴而已。

“請思念我。”

“什麼？”久二聽見聲音，擡頭望向笑盈盈看着他的随安和。

“三色堇的花語是：請思念我。”男生認真無比，直視着久二的眼睛。

“原來這種花叫三色堇啊，不過思念……陳夢是想讓人思念她嗎？”遊餘問，她也看見了陳夢臉上的血迹渲成的紅三色堇。

久二眼中不解。

他是對我說的？為什麼？

“我們之前是不是認識？”這是久二第二次問出老套的搭讪詞。

随安和卻沒如上次一樣嬉皮笑臉，他沉默了。

沉默的時間久到敖堯和遊餘再一次側目，随安和才開口，“沒有，我們之前不認識。”說完，他率先轉開了話題，“陳雲龍不可能有那麼大的能量能構出環境，他連搞出個人形都費勁，所以這是陳夢讓我們看的還是宋林給我們看到？”

久二不是糾纏不休的人，既然對方說沒有，那他也懶得深究了。

“是陳夢吧，畢竟她是這個副本的BOSS。”敖堯摸摸下巴，“但是我想不到她給我們看這些的理由。”

“為了告訴我們她吃了多少苦？”遊餘不确定的問。

“宋林！”

“宋林！”

久二和随安和在遊餘說完之後默契出聲。

“什麼？”遊餘茫然。

随安和說：“陳夢是這棟樓的擁有者和副本的掌權者，而宋林是用了别的方法以生人的方式介入了這個副本，而樓裡一半的人和宋林有關系，這增強了宋林的力量，也就是說這個副本有兩個BOSS——陳夢和宋林。”

随安和說完這句話後，幻境變換了樣子。

樓外的陽光刺眼，一身運動裝，看上去成熟不少的宋林哼哧哼哧地在203中砌磚，那面賭在203門口的牆初具雛形。

收尾之後，宋林看了看時間，從兜裡掏出一個白色小瓷瓶，把裡面的東西倒入地上的塑料桶中，攪了攪，神奇的事情發生了，原本透明的半桶水變成了如同血液一般的紅色液體。

久二眼睛都快發射激光了。

一股味道就在這時候竄進了他的鼻子，很熟悉的味道。

“你聞到了？”随安和問他。

久二點頭，“很熟悉。”但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聞過，肯定不是在這個遊戲裡。

宋林果然是在牆上畫畫的人，在結束了陳雲龍十字人型的畫之後，還剩下了一些，她思考了兩秒，目光挪向另一邊的牆面上，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字迹。

她站在牆前逐字逐句掃過上邊的屬于陳夢崩潰的痕迹，輕笑一聲，果斷的用剩餘的紅色塗料用自己的字迹覆蓋住，最後寫上了一個大大的“死”字，正是久二和随安和首次探索二樓的時候，從刮下的膩子後面看到的。

刷子離開牆面的時候，時間流速突然變快了，他們看到宋林搬了工具把203、或者說整個二樓重新粉刷了一遍，最後203的堵門牆，紅色顔料完全消失的地方，舉起畫筆，畫出了那副兩個女孩的背影圖。

從此以後，東升西落， 203白天正常無比，到了夜晚，除了塗有紅顔料的兩個地方，房間内的各個角落，開始析出黑色粘液，直到某個夜晚，堵門牆上顯現出了被架着的陳雲龍，然後許久不見的宋林出現了，這期間，沒有見陳夢的一點兒身影。

“好久不見，陳叔叔。”宋林笑呵呵的和畫裡掙紮的人打招呼，“你看，男人還是在牆上是最安分的，這樣你既傷不了夢夢，也不會說出做不到的事情，真好。”

陳雲龍還在無能狂怒。

接着，宋林冷下了臉，“你向夢夢贖罪吧。”

“和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