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丁父的話,丁煥花安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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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城有一相國寺,每月開放五次。等開放的日子一來,相國寺就成了個熱熱鬧鬧的大集。屆時可謂萬姓貿易,人濟濟一堂,車馬輻辏,熙熙攘攘。
今日正逢李燕庸休沐。
蔺照雪和他來了正在開放的相國寺。
相國寺四周有四條巷子長街,繞過這四條長街,蔺照雪和李燕庸就到了如今門庭若市的相國寺。
相國寺在山上,得進大三門才算進了這相國寺的集市。
大三門,也就是相國寺的山門。
進了這大三門,首先第一區,就是是帶着自家飛禽走獸來交易的。什麼貓犬,那也是數不勝數:
像犬類,有着通身墨色的墨玉螭,還有順身白毛的霜花鹞,甚至有頭是黑的身是白的的蓦空貴。
再是貓類。貓,在如今朝代不再專用于捕鼠,部分貓作為廣大民衆陪着的伴存在。
拟物的名,什麼金被銀床、烏雲蓋雪,再比如什麼狸花、白老、雪姑……這都有。
最受喜愛的是獅貓,毛發長,生得美,那當然價格也會高得吓人。
相傳秦桧的孫女丢了隻獅貓,都出動整個臨安府幫着尋找。
往前一直走。
除了這小寵,還有各類“貓魚、貓窩、賣貓兒,改貓兒”的小攤子。
蔺照雪性子外放,左瞧瞧右瞧瞧,時不時還拍拍李燕庸的肩膀。
蔺照雪眼睛都直了:“我的甜蜜餞兒們!給娘子我好好親親!”
“李燕庸!!快快快,快過來,好有意思的小貓狗!!!”
蔺照雪看他不說話,問:“你就沒個喜歡的?”
李燕庸:“不都一個樣?”
蔺照雪困惑了,指着黑貓白貓:“一個樣?”
李燕庸木着一張死人臉:
“都有一個比人小的頭,和矮腳桌頭一樣的四隻爪子。”
李燕庸很明顯不是個外放的性子,也不想多說話。
蔺照雪說什麼,也都隻是點頭。
直到蔺照雪随口說了句:
“這麼可愛,都讓人想養哈哈。”
一句戲言。
李燕庸才來了點情緒,皺眉打斷:
“不要。你養得活寵物嗎?”
蔺照雪搭話的熱絡,就被這一句話給打斷了。
她曾經手裡頭,确實養死過一隻小鼠。
那日,是原本壓得特别死的籠子,不知道被誰打開了,導緻那隻鼠跑出籠子。
出了籠子後,用兩個大牙齒把李燕庸的整個博古架都啃出一個個小洞,這倒沒什麼,可最主要的是李燕庸的書也都被啃了個幹淨。
李燕庸本身便不是很喜歡她養寵,覺着沒有必要,書一被啃,他更是滿頭黑線。
鼠也被個下人不注意,給踩死了。
後面一查,是舅父幹的,把籠子打開了。
蔺照雪是個閨秀,鼠死那日,看到鼠扁扁的屍身,唇角發白,眼睛睜得大大的,還有血。
自此決定不再養寵。
今日,她本身也就沒想養貓狗。
被李燕庸直白一說,蔺照雪的笑容有些僵硬。
她沒再說話,沒再叽叽喳喳。
而是獨自一個人,往大相國寺集會的更深處走去。
李燕庸看着她落寞的身影,并沒有說什麼,擡腳跟了過去。
除卻大三門,便是第二第三道門。
這大三門後是飛禽走獸奇珍異寶,而第二三道門,便是這生活什物,不過蔺照雪都沒什麼興趣。
相國寺集會有不同區域。
蔺照雪跨過這些門,便來到了大殿的左右回廊,這裡都是尼姑在賣姑娘們的用具。
其中,不乏賣首飾的。
比如什麼金球簪,花瓶簪,金臂钏,還有賣胭脂水粉牡丹花紋銅鏡的攤子。
蔺照雪審美好。曾經可謂出宴會,便會被問簪子衣裳妝容形制的“領銜人”。
簪子衣裳她沒有特别喜歡的,但胭脂水粉倒是可以選一些,于是沉浸着挑了起來。
可一直沉默的李燕庸,卻莫名其妙上前,拿了一個奇葩鮮亮顔色的胭脂,遞到了蔺照雪跟前。
蔺照雪歪頭:“給我這個做什麼?”
李燕庸的金口,難得心平氣和吐出兩個字:“好看。”
蔺照雪看着胭脂足以閃瞎人眼的亮閃閃粉色,沉默了。
蔺照雪覺着他就是故意的。
自然想到燈會那日,他給丁煥花選的胭脂。
加上今日被李燕庸戳到痛處,憋着火氣,原來敏感愛吃醋的脾氣,有點上來了:
“你為什麼給丁煥花選襯她的紫色?給我就這麼難搭配的亮粉色,是不是就随便挑了一個搪塞?”
李燕庸并不會接受她莫名其妙的情緒,隻睨她:
“我對她更熟悉,她用的紫色多,更适合。”
蔺照雪一梗。
李燕庸沒再多言,隻是把胭脂盒往她手裡一放,兀自付了錢,便徑直往前走。
蔺照雪覺着特别的心涼,氣得眼淚都要出來。
她就不應該問。
步伐停在原地不動了好久。
已經走遠的李燕庸,卻在此時突然冷不丁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