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大家夥補吃了一頓豐盛的團圓飯,初三還有一頓林大松的生辰飯。
林家所在之處山清水秀,縱使是寒冷的冬季,此處也依舊萬物繁榮,綠樹流水,雞飛鵝追。
蘇月娘在靠山腳的那一面睡了一夜,這一夜光聽外頭風吹樹晃,雞鳴狗吠之聲了,時不時得驚醒一次,直到卯時前後才慢慢睡穩了。
在阿舅家想睡多久都不成問題,隻是醒來之後,身邊的許東山和床尾的哦屁都沒有了蹤影。
蘇月娘迅速換好衣裳,梳了個别緻的發髻才走出房門。
同樣起遲了的林大松揉着眼睛,打着不文雅的大哈欠從隔壁房裡走了出來。
“怎麼樣?在這兒是不是覺得特别好睡!整個人都輕松不少了?”
睡得不太安穩的蘇月娘笑了笑,并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道:“今天是你的生辰,不知道阿舅阿妗是給你煮鹵面還是面線米粉芡?”
說到這個,林大松可得意了,“這兩樣都會有!春喜答應親手給我做鹵面,而且大哥也說要做一做面線米粉芡!”
正說着,大門那兒傳來了哦屁的吠聲,蘇月娘中斷了和林大松的閑談,小跑着出了門一探究竟。
走出院門,往左邊一瞧,隻見黑得油光發亮的哦屁正跟着一群黃黑白各色的小狗一起在外頭疾跑嬉戲,看哦屁那股興奮的勁兒,蘇月娘便知道它玩得很開心。
“哦屁,不要跑遠了,肚子餓了就回家吃飯!”雖然不知道哦屁能不能聽懂,蘇月娘還是朝着它喊了一聲。
哦屁聽見蘇月娘的聲音,忙刹住腳步,而後調轉了個方向,跑到蘇月娘的腿邊後腳站立,前腳捧着蘇月娘的小腿,朝着它的小夥伴們吐舌頭。
好像在炫耀它的娘長得跟天仙一樣。
其他小狗也看向蘇月娘,對着蘇月娘友善地搖着尾巴。
“去玩吧!”蘇月娘彎下腰,輕輕拍了拍哦屁的狗頭,哦屁又一颠一颠地跑向了它的小夥伴們。
……
時候不早了,林家的廚房裡已經熱火朝天地做起飯來了,連晚起的壽星林大松也被許春喜抓過去剝蝦洗魚。
蘇月娘在廚房裡逛了一圈,沒見着什麼能幫忙的,便湊到了許東山身邊去看看他在做什麼。
“以前你們宴席班子也教面線米粉芡啊?”
許東山正在撕已經炖過一回的鲈魚,肉和骨頭各分一堆,蘇月娘過來了,他便順手撕了一塊大的塞到她嘴巴裡。
“師兄弟是泉州各處來的,大家私底下也會相互教授自己家那邊的特色。”
“那你沒把我們家的面線糊教出去吧?”蘇月娘仰頭問道。
許東山笑了一聲,“面線糊到處都有,他們才懶得學。”
“那他們還真是虧了!”
許東山将撕好的鲈魚肉裝到碗裡,掃去了骨頭,對面線米粉芡做法也很懂的蘇月娘将一旁的梭子蟹端給了許東山,由許東山将這螃蟹開殼剁塊。
蘇月娘粗略掃了一眼要做面線米粉芡的材料,可謂是十分豐盛。
面線米粉芡原是從前種蔗人窮吃不上好東西才幾家一起對付一鍋的田間吃食,用的是花蛤、河魚、河蟹這樣田間易得的東西,後來改用鲈魚、梭子蟹,倒也成了浮橋百姓們宴席上常見的一道菜。
蘇月娘記得兒時來浮橋小住的時候,曾随阿舅一家去吃了别人家的席,桌上便有面線米粉芡。
年歲久遠,蘇月娘隻隐約記得這是一道鮮甜到了極點的面線米粉糊糊。
許春喜、林富貴還有張氏負責的拿手好菜接連出鍋,許東山總算尋到了一口空過開始做面線米粉芡。
切好的紅蔥頭爆香後倒入三層肉煸出油脂,而後倒入切好的梭子蟹塊開始翻炒。
海鮮這東西易出味道,蟹殼才微微變紅,蘇月娘就聞見了一股略有腥味的梭子蟹香,等待蟹殼全然成了橙紅色,許東山将一早炖好的豬骨湯、花蛤湯還有鲈魚湯倒到鍋裡,此時,梭子蟹的一點點腥味已經被這三樣炖湯的鮮味掩蓋住了。
“咕嘟咕嘟”,大火燒沸了奶白色的湯水,許東山去找了個小碗,盛了半碗湯給目不轉睛盯着鍋看的蘇月娘。
“離開飯還有好一會兒,你先墊墊肚子!”
“你還怪懂我的!”
一旁一邊殺魚,一邊觀察的林大松笑了一聲,據他每下三刀擡一次頭的頻率來看,蘇月娘站在許東山身邊吃了魚肉、花蛤肉數口,現在連湯都喝上了!